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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围住后,吕布军是半点也不着急进攻,而是让工匠们开始着手组建攻城器械,旁的该巡逻的巡逻,该煮饭的煮饭,临时驻扎的营地里炊烟袅袅。虎体狼腰的吕布意气风发地骑着赤兔,昂首阔步地在城郊晃了一圈,甚至在瞅着一些田地里的熟麦尚未收割完毕时,还兴致颇好地让兵士去帮了一把。一是因兵粮充足,二是已把兖州视作半个囊中之物,三是吕布今非昔比,大有长进,早不至于将这点蝇头小利也放在眼里了——于是没将收完的粮食笑纳,倒是连付出的劳务都毫不计较,把麦子堆进那户农人的仓房里去了。这副毫无紧迫感的场景,就似尚餍足的猛兽悠哉地守着块嘴边的肥rou,一面耀武扬威,一面不慌不忙地等待时机来临。反让清楚看到这一切的鄄城民众压力剧增,愈发不安了。郭嘉受不得风,并未骑马,而是乘的车舆,是以晚到一些。在听闻此事后,他倒很是赞同燕清的做法:“文若忠贞善谋,与曹cao极为亲厚,定不会降,此番求见,定是不怀好意,有所图谋,而重光拒之,反能叫他一时摸不清我军虚实,无机可乘。”有郭嘉这几句话,燕清心里就定了一些,思忖片刻道:“清只忧这恐有露怯之嫌。”要是只关乎个人,就如之前那几次被荀彧使的离间计差点阴到,燕清自认是个光脚司令,纵使对上这名扬百世的智士,也是半点不虚的。可一旦涉及到吕布军势的成败,他就变得思虑重重,唯恐有失了。郭嘉好笑道:“重光这是甚么奇思妙想?有这数万大军兵临城下,城中那区区千人又非是神兵天将,何惧之有?文若固然多谋擅略,蓦然遭困这弹丸之地,也无处发挥这身本事。”见燕清神色松懈下来,郭嘉难得好心地加了一句,以示宽慰:“重光若仍有顾虑,等他再递信来,嘉愿代去一会。”不料却让燕清瞬间坚定了态度,火速道:“绝无那必要。”凭荀彧的灵机巧辩,再加上跟郭嘉的交情……他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吕布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这时面无表情地附和了句:“闲杂人等,是当少见。若真有值得一听的紧要话,待他成阶下囚,再慢慢道来不迟。”被燕清莫名其妙的态度转换惹得一头雾水,郭嘉摇了摇扇子,也懒得细究了,随意道:“便依二位之言。只是重光,那些个器械需得多久才可就绪?”这事从头到尾就是燕清一人主张跟进的,自然了解得最为清楚,毫不犹豫地回道:“最迟五日,最快三日。”郭嘉点了点头,又不解道:“让兵将强攻,定是十拿九稳,且不必耽搁上这些时日,重光怎非得借以外物?完事还得着人重修颓墙坏壁,岂不费事。”燕清无法将史上诸葛亮遭遇过的惨烈失败摆出,只好从其他方面来解释自己的做法:“留在鄄城之中的,皆是曹cao死忠心腹,愿效死节者尔,定将拼死顽抗。有文若之谋,又占有地利,届时既不见得能省下时间,还多丢了兵将性命,损耗过大了。”这回跟着吕布出来征战的,都是些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老兵,平日一直接受严格军事训练的精锐,是连军屯时都没让他们握过农具的核心力量啊。丢一个,就得花上少则一年半载,多则数年的功夫才能培养出一个能力可与其比肩的,自是能将伤亡降得多低,就降多低。燕清想避免的伤亡,却不只是他们自己这方的,也包括了现在的敌人。从东汉末年到三国鼎立,百姓流离失所,民生艰苦,战乱频繁,瘟疫横行,自然灾害数不胜数,以至于死伤严重。史上有名的那些战役所涉及的兵士数字也一再缩水,从一开始的动堪几十万大军,到后期能提出几万人就已算了不得的程度,便是这些损失的人命最直观,亦是最委婉的体现。是整个华夏所承受的苦难和悲怆啊。有云梯上冲锋陷阵的士卒掩护一段时间,底下的人就能远远地cao控着这些笨重的器械,让坚固高大的城墙渐渐灰飞烟灭。而这三种器械同时上阵,一起拆城墙的动静定然声势浩大,如天滚地动,震撼非凡。瞧着这些天来保护他们的高墙于尘屑飞溅中分崩离析,却丝毫反抗不得,对里头的人而言,不也是天大的煎熬?动摇不了荀彧这些官员的意志,却能瓦解普通百姓的抵抗勇气。等战后重建此城,接收心存畏惧的他们时,所遇到的障碍也没那么大了。还有一点就是,作为来自一个宣扬‘科技兴国’口号的年代的穿越人士,燕清想叫吕布和郭嘉亲眼见识下经过他亲手改良的投石车、冲车和井阑在对城墙守备的伤害上那得天独厚的优势,从而意识到掌握先进科技的厉害,和对兵械研究的重视。燕清妄图动摇‘市农工商’这一秩序的险恶用意并不被他人察觉。倒是他一直以来所暗暗忧心的另一件事,的确发生了:历史开始严重偏离了轨迹。且说东郡太守夏侯惇一收到鄄城危在旦夕的消息,二话不说就要发兵去救,只被属官赶紧拦下了。“将军切莫莽撞!现倾东郡全力,不过六千余人,而吕布一向以勇猛善战闻名,此回又是图谋已久,有备而来,以孤军一支,怕难是他对手。”夏侯惇沉脸看他,拔剑喝骂道:“休得胡言!明知主公临行前将兖州安危交托于我等,莫说兖州有失,即使只是对鄄城之难坐视不理,也是辜负主公所托,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兵家险事,凶吉莫测,岂有因爱惜自家性命,就只打有把握的胜仗的道理!纵使不敌,也可与城中文若呼应,亦暂有一拼之力,可拖延至主公回兵救援!”被剑锋抵在喉间,属官却毫不心虚,凛然再劝:“将军此言差矣。鄄城之失几成定局,然可失亦可回,怎能以一城得失定大局输赢,因急进而枉丢性命?主公兴兵,是乘怒而去,现仓促而回,莫说耗时颇多,单是兵疲马累,如此交兵,并不明智。近闻公孙瓒有派兵相助陶谦一事,将军何不往冀州一趟,与袁冀州阐明情况,好商议进兵之策,以助主公夺回失地,不至于叫主公单兵作战,落得孤立无援?”乍闻此言,夏侯惇不禁一愣,稍稍一想,此话竟颇有可取之处。袁绍与曹cao两势的蜜月期实质上虽已过去,因一方仍有大敌临前,明面上也依然称得上是如胶似漆,唇齿相护。当袁绍与公孙瓒恶战不休时,曹cao尽管并未鼎力相助,为保自己后背无失,可专心修养民息,到底也数次帮着击退敌众。袁绍却是记仇不记恩,理所当然的高傲性子。认为这因得自己提拔才有一席之地,现羽翼渐丰的友人忘恩负义,不如以往那般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