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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卿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可我却用自己的方式永远失去了他。永远有多远,那么死别就有多远。我去了我们一起买的房子,房子里干干净净,准确的说是空空落落,茶几上再有没有喜欢的满天星,镜子旁再也没有我们的合照,备忘商的留言条全部被揭掉,白色的墙壁变得寂寞无比。衣橱鞋柜,所有关于他的东西都消失了,连他的气息都荡然无存,曾经爱情的证明都被他收拾了,剩下的只是一个房子,这个陌生的房子。不久之前,他不是求过自己吗,那双一向淡漠的眸子里快哭出来了的求着自己,求自己还选择他,求自己给他机会,我又是怎么做的呢?我怎么就没敢抱住他,我怎么就没敢肯定他呢?阿卿,现在我真的,只能把你放在心里了。连一件可以作为念想的物件都没有,又不能假装你从未出现过来欺骗自己,现在,我只能把你放在心里静静想念。十年二十年白驹过隙,沧海桑田,高堂康健,妻贤子孝,忘了爱情,忘了年少的心悸,忘了心甘情愿也换不来的永远,忘了曾不顾一切追随的身影,也想要记得那个名讳,记得那个用了一生爱我的同性恋人——卿。阿卿,记得待我百年之后,我们一同步上轮回,来世永不相离。这次,换我追随你,换我放弃所有背离一切追随你。好不好?☆、番外:云卿爷爷曾经告诉我,无往不利,最重要的便是利。小时候,经常看他一个人博弈,何为博弈呢,引申而言即是在一定条件下,遵守一定的规则,一个或几个拥有绝对理性思维的人或团队,从各自允许选择的行为或策略进行选择并加以实施,并从中各自取得相应结果或收益的过程,或是对选择的行为或策略加以实施的过程。那时候我不明白,每天完成了必须要做的课业,便看着他独自一人,在明媚温暖的阳光下,煮一壶清茶,一个人下棋。热气袅袅蒸腾而上,爷爷的心思全在那一盘棋上。他的眼里没有任何人,他的心里也没有任何杂念,左右手之间的战争,如此重复,他也不嫌枯燥,终日活在自己的思想里,不需要任何人的肯定,也听不尽任何人的规劝。我还是挺喜欢陪着爷爷的,虽然很无聊,但暗自庆幸不用听到父母永无止境的争吵不休。周天休息,温暖的阳光充满整个房间,叽喳的鸟叫声吵的实在睡不下去了,才舍得钻出被窝,爷爷递给我一套新衣服,说要带我出门。爷爷是个非常严肃的人,花白的头发掺着少许的黑发,显得特别衰老,人却十分精神。最爱的是一身过时的中山装,偶尔在胸口别支钢笔,钢笔的色泽特别黯淡,应该是有些年岁了,可依旧保存的很好。云家老宅在郊区,很多时候连网络信号都接收不到,清静自然。驱车半个小时才到了一座公墓,我才明白,爷爷是要来祭拜。转而一想,能让爷爷这么一个冥顽不化的老古董祭拜的人生又该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已经非常陈旧了,照片里的人在微笑,淡淡的疏离却又透着光线的温度,怎么说呢,就像很无心的温暖着每一个他认识的人。穿着军装戴着眼镜,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皱纹,沉浸在时光的洗礼中,淡泊,略带孱弱却很精神。照片在时光的洗礼中不复最初,可那男子的笑容依旧明朗。爷爷解开手套,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抚过冰冷的墓碑,擦净岁月的尘灰,苍老的声音是深重的我不能理解的情感:“好久没来看你了,你还是老样子呢。”“一个人的时间是不是挺难熬的?”爷爷的声音里有些疲惫,那种压抑的感觉让我很难受,我不懂他的情绪,也只能一旁静静的等着他,那个人似乎是爷爷很好很好的朋友,爷爷对他,哪怕只是一块墓碑,都比对一个活生生的人要好得多。“可知对我而言,自你去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嵋山的花开了又谢了,那个地方现在是国家4A级景区了,弄得还挺漂亮的,可是再也没有当初的意义了。”“这几年腿脚不好了,精神也差了好多,趁着还看得见,还没有走不动路,想多看看你。云峥还是老样子,云卿倒是乖巧懂事,长得也像你,你倒是倔,一声不吭把我一个人丢下了好几十年,这一大家子,我都给你照顾的好好的,云峥和卓家丫头依旧闹,闹就闹吧!”“阿景,不知为何,最近夜里总是梦见你,你是不是挂念我了,若真是,就带我走吧。”爷爷絮絮叨叨的讲了很多,每天的日常生活啊,国家政治啊,偏偏鲜少提到家里的人,他的目光湿润的,却充满精神看着墓碑上的那张照片,至始至终舍不得移开,尤其他说的带我走吧,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恳求,放下了所有个性、高傲的脾气求着一个亡人,凄凉悲怆。回去的路上,他的感情也久久不能平复,企慕哀念,生老病死,求不得,爱怨恨,憎别离。当一个人的寂寞孤独无药可解,那么生命于他而言,便是轮回与重复,辗转与空无。“爷爷,那是谁啊?”“不记得了,云卿啊,千万不要重蹈你父母的覆辙,爷爷给了你的所有财富,只是希望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也可以得到庇护,你想争取的时候有强大的底牌,做你想做的事,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不辜负自己,不辜负悠悠岁月。”爷爷摸了摸我的脸,又恢复了平静,恢复了那个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家族首目。次日,爷爷走了,清晨的时候,一盘棋还没有下完,他就闭上了眼睛,和往常一样,后背微驼,白子还握在手心里,全身已经凉透了。只是那嘴角,微微带起的弧度,有些解脱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