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小说网 - 耽美小说 - 醉君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陈妍唰地转过了头,眼神死死地盯着韩子高,眼里似是闪过万千灯火。

韩子高被陈妍的神色惊了一下。他此时才看清,方才在这地上转了两三圈的陈妍,面上已满是泪痕。

“韩子高……”陈妍的声音像是从最高处的云端飘来,带着些缥缈和不确定性。

“小姐有何吩咐?”韩子高压下心中的诧异,低了头恭敬道。

陈妍深吸了口气。

她想她是快疯了。不,她已经疯了。

自那日韩子高带兵离开徐州后,她的脑海里便无时无刻不是韩子高的身影。

挥着剑矫若游龙的身影,长跪在一地的碎瓷片上组织大嫂沈妙容北上广陵的身影,反手将剑搭在候安都脖颈的挺拔的身影,赤着上身背着荆条的倔强背影,沉默着翻身上马带援军绝尘而去的身影……

她不是养在深闺中的小姐,他也曾随父四处征战漂泊,她也曾拿起手中的刀剑手刃他人。

可无论她是怎样养大的,她的姻缘都注定不是为她自己。所以她从来都知道,话本子里的神仙眷侣,书生小姐,从来都与她无缘。

陈妍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自己就会不觉间变成那样一个冷眼旁观的人。冷眼旁观着这天下的风起云涌,冷眼旁观着父亲堂兄为了权力和地位而整日征战,冷眼旁观着后院里的阴损,冷眼旁观着自己的婚事就像是一个绣球般被争来抢去,冷眼旁观着世人的可笑和愚妄。

她以为自己便会这般冷眼旁观一辈子。

可偏偏出现了一个韩子高。

韩子高的出现让陈妍始知,一物降一物,一筹胜一筹。

陈妍不知道她看中了韩子高的哪点。倔强坚韧的性子?聪明通透的品行?

还是,那绝世的容貌。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些年来一直冷心冷情的自己,就这样栽在了韩子高的手里。

栽得莫名其妙,心甘情愿。

她陈妍早想好了这一世怎么过,要么嫁给一个利益关系深厚的男人,用些伎俩让他无法动了自己的地位,余下的日子,便看那些后院的女子如何演戏。要么就这么孤老一生也是极好的。而韩子高的出现让陈妍恍然间发觉,自己还可以有,第三种选择。

她那么极力地忍着来找他的冲动。

韩子高和堂兄关系暧昧,她不想,让自己也变成那些狼狈不堪的女人。

可当她听说他不日又要出兵征战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忍下去。

她害怕,他会像那些人一般,永远地留在吴兴的土地上。

她要告诉韩子高,她要告诉他,她想要他完完整整,安安全全地回来。

陈妍目光锁着韩子高。

他还是那么瘦。陈妍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泪眼中韩子高的身影愈来愈朦胧,仿佛会随时消失般。

陈妍心里一急,抬起右臂便不管不顾狠狠擦了眼中的泪。

第92章无眠夜

风吹起韩子高的发丝,挡住了他的视线。

陈妍自转身看到他后,遍一言不发地直直盯着自己。陈妍眼里的情绪太复杂,让韩子高一时摸不清。

“小姐?”他忍不住再次出口道。

陈妍突然笑了。

她头上男式的发髻系得有些松垮,一缕发丝垂在耳畔,隐隐遮住了小巧如点翠的耳朵。陈妍脸上泪痕未干,却笑得明媚异常,眼波流转间风情万千,让韩子高不由愣了一愣。

“韩子高。”陈妍的声音清脆柔软,她迈开了步,一步步地冲韩子高走了过来。

韩子高心中突然就涌起一个念头,快点离开。

可这念头却似被身体忽略了。他身体僵硬着立在那里,直到陈妍走到了他的面前,他的脚步也未挪动丝毫。韩子高像受了蛊惑般,明知不能再待下去,却拔不开腿离开。

陈妍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孩。

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身姿挺拔地立在她面前,并不宽阔的肩却让她那么地想要去依靠。

他年长她不过一岁耳。她已及笄,而他,也快及冠。

“韩子高。”陈妍又唤了一声,“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当韩子高还没回过这句话的味来时,陈妍便将头靠在了韩子高胸口,双臂轻轻搂上了韩子高的腰。

那双臂膀柔软却有力,搂在韩子高的腰际。少女皓首靠在少年胸口,乌黑的发丝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就那么直直钻入韩子高的鼻翼。

韩子高此时,才恍惚间明白,心里那些隐隐的不安叫嚣着不让他出来见陈妍是因为什么。

他尴尬地立在那里,双臂在空中抬了多时,生怕碰到陈妍的身体。他想要挣开陈妍又怕伤了陈妍,想要拿开她的双手却碍于礼法不敢去碰触,只能僵立在那里。

“小……小姐,请别这样。”韩子高皱着眉头,双臂高高抬起,动也不敢动一下。

他用余光打量着周围,密切观察着周围的境况。幸亏这个地方本就偏僻,此时,也是空无一人的。

陈妍头歪在韩子高怀中,抬眼看着韩子高的脸。他的脸庞,即便是在这朦胧的夜色中,也隐约可见得白皙如玉,然而此刻那白皙的面庞上爬上了两片红云。

陈妍嗤嗤笑了一声:“你害羞了?”

韩子高侧了侧头,拿眼瞧着天际,不去看陈妍,动了动喉结。

“小姐,于礼不合。”

“礼?”陈妍轻轻重复了这个字。她这十几年,每日都遵着这所谓的礼法而活,却从未,为自己活过一天。

陈妍重又把头靠在了韩子高的胸口:“礼法是何物,我不知道。”

韩子高的心,剧烈地跳了一下。

礼法为何物?我不知道。

他还记得,那日陈茜在他落荒而逃后他身后喊出的话。那日,他那般焦急又愤怒地喊出“便是违了这礼法又如何?!”

便是违了这礼法又如何?

能如何?要如何?

还不是只为了自己心里的肆意而把他人当做玩物?

还不是可以在做了那样出格的事,说了那样乱人心神的话后说放开就放开,说抽身就抽身?

能怎样?说了这句话又能代表什么?!

最终还不是听着的人矛盾痛苦,而说的那人却拍拍屁股便继续潇洒肆意!

陈家的人,都这般爱拿着礼法说事吗?都爱拿这礼法来显得自己有多奋不顾身,不顾一切吗?

韩子高呵呵笑出了声。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