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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散下来,月光下如水一般微凉,衬着那张秀丽英气的脸越发苍白。胸口的黑色布料被鲜血濡湿又干涸,撕开的衣襟下,被洁白的布巾包扎好,依稀渗出一点血色。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胸口没有一丝起伏,仿佛连呼吸也没有。一个身着麻衣粗布的刀客站在门口,望着远处明月荒草,纹丝不动,如同庙里另一处雕塑。五月仲夏,并不会冷,这里便也没有燃烧篝火。只是时不时需要补充些水分。刀客白日不离身的斗笠已经取下,露出的面容冷硬如山岩,面无表情,唯有一双眼睛沉稳平和。他估摸着时间到了,转身走回庙里,一手解下水囊的水,一手掐住那张秀丽苍白的脸,不算温柔却也细致地喂水。然而下一刻,水囊却被打偏,与此同时,更快的是一记凌厉的攻击。刀客只用一只手反击,很快两相对峙,看到秀丽面目上那双莹润倔强的眼睛,近距离冷冷地看着他。刀客的声音喑哑低沉,毫无感情地说:“我不是你的敌人。白日那个人懂玄门之术,不给你一刀,你脸上的魂就会被他割走。”缁衣捕快冷静地看着他,攻击的动作卸去,也用沙哑的声音说:“所以我得谢你救命之恩?那个盗脸小人呢?”“不必。死了。”缁衣捕快垂眸去看胸口的伤。下一秒,比之前攻击更快,一记凌厉的耳光打在刀客的脸上。这速度之快,居然让他未曾避开。刀客打偏的脸回转,面无表情看着她,对上另一张比他还要冷硬无情的脸。喑哑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医馆的大夫包扎的,不是我。”缁衣捕快颌首,下一秒毫不犹豫反抽自己一记耳光,冷冷地说:“还你。”刀客呆了呆,看着那张秀丽面容一侧明显微微红肿,从怀里递去药粉:“过了。”缁衣捕快摇头,没有接:“我是捕快,不靠脸活,没关系。”刀客没有说话,良久,想起什么,递过去手中的水囊。缁衣捕快还是没接,仰头定定地看着他,那张秀丽英气的面容,即便苍白又红肿,也还是好看极了。被她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叫人的心忍不住提起。“我叫哥舒茵,你叫什么?”“秦刀。”哥舒茵笑了笑,冷冷的:“真像个假名字,天道流的人?哪一位星斗旗下?”秦刀看着她,不置可否:“柳树纹,玉门关一案,江南第一盟怎么还有哥舒家的人?”哥舒茵一眨不眨看着他,冷静道:“鬼剑是你们天道流的东西,有人拿它杀了哥舒文悦老将军。人死了自然什么罪名都能往上加。人活着,再大的风波也有办法不倒。”“你想复仇?”“是。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加入天道流。”秦刀收手,往外走:“天道流不随便收人。”“玉门关残杀众多商旅的鬼剑,他是天道流的人。林照月根本没有抓住他。让我找到他,或者我把他和天道流的关系公布给全天下。”秦刀淡漠:“你随意。”哥舒茵手指抓紧身下茅草,忍痛站起来,踉跄跟出门去。秦刀顿了顿,回头:“我不走,至少现在不走。我去找些吃的来。”哥舒茵松口气,丢过去一枝金钗:“拿去用。我从不欠人钱。”秦刀随手接住。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天道流的人武功最高,最是侠义也最是神秘,但也最穷。江南第一盟刚刚相反,有些武功或许不怎么样,但绝对有钱有权。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两方彼此看不起。但秦刀忽然觉得,哥舒茵很有趣。秦刀走了,很快就带着食物回来。在他回来之前,这野寺里来了一个人。一个白衣如雪,衣摆绣着银色麒麟纹的清贵公子。碧玉无瑕,光风霁月,仿佛漫天霜华,倾洒万顷竹林。他站在寺庙门口,远远垂眸看着哥舒茵的伤。“一点小伤死不了。见过盟主。”哥舒茵单膝跪地,嘴唇抿成冷峻线条。林照月沁凉的声音,冷静理智,没有丝毫情绪:“不必对我毕恭毕敬,我并不在意这些,或许你心里也会舒服一些。只要你做到我交代的任务,你所有的族人就都不会受到案件牵连。”哥舒茵抬起头,直视他:“盟主有何指示?”“跟紧秦刀,加入天道流,想办法让他带你去三千雪岭无名天境。”“是。”“这里有个消息,或许对你有用。天道流失踪十五年的少主出现了,带着鬼剑出现在天道流的中下层。十五年前的叛徒,依旧活跃着,想尽办法要找到他,要他的命和鬼剑。一共出现了四把鬼剑,有三把在天道流。这三把鬼剑,有一把是真的。”哥舒茵眉宇闪过疑惑,尽力记住理解。“你不必弄清楚具体始末,你只需要跟着秦刀,保护其中任何一个他要保护的少主。自然就能到达无名天境了。”“是。多谢盟主。”林照月平静看着她:“为何谢我?”哥舒茵眉宇冷静:“哥舒一族的罪行,事实清楚无可抵赖。我既享受二十年的富贵荣华,自当与族人同担罪罚。盟主肯给我机会,赦免族内老弱妇幼,理应谢你。我既接了任务,自当竭尽所能,盟主助我,也当谢你。如今虽无以为报,但也当时时谨记。”林照月淡淡一笑:“哥舒家的男人自哥舒文悦后,难有成器,哥舒家的女人却一个比一个厉害。可惜了。”他转身,几息之间消失在霜白月色下。哥舒茵微微松一口气,这才感觉到不知是伤口疼,还是别的什么,出了一身冷汗。……鹤酒卿回房间后习惯性躺下,直到手臂展开摸到一片空。他静静地躺了一会儿,然后坐起来,却也只是坐着而已。直到明月从窗户左边走到右边。心不静自然不能冥想。他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