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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叫尚书而称部长,而且并不仅仅是中央机构,还直达地方。看其组成,既有高高在上的皇家锦衣卫,还有这段时间地位不断提升的军籍丘八,亦有不入流的捕快小吏,统一称为警察,竟是官吏不分,尊卑混乱。再看其职权,负责缉拿盗匪,刑侦破案,抢走了捕快和地方贼曹的差事,也捞走了部分知县、知府,以及刑部的活。最奇葩的是,挂牌开张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普查人口,核实户籍,一个个剪了头发,带着大檐帽,穿着奇怪的蓝衬衫黑裤子的年轻警察们,拿着铅笔书本挨个村走访,统计户口人名,连家里有几亩地几头牛都计算下去。妖道搞出来一个公安部,自认部长跟六部并立,这简直就是太荒唐了!不只是原来辞官的那些人不干,就连朝堂上正在当官的也炸毛了,尤其是首辅温体仁,他给李云崖上了几回眼药都没能奏效,知道暂时搬不倒这妖道,只好安耐下等待时机,没想到李云崖会搞这么一手,你说一个道士,你贪钱也好,练兵也好,都是你的事,你不能捞过界啊!于是由温体仁指使,从督察御史到六部官员纷纷上书弹劾李云崖,历数妖道五十六条罪状,每条拿出来都足够抄家灭门的了,并请求裁撤公安部,认定长此以往国将不国。雪片似的奏章送进紫禁城,朱由检一律留中不发,这群人又托人联系上后宫,主要是周皇后的大哥,周皇后家里原来很穷,这回女儿当了皇后,他们家成了皇亲国戚,一下子爆发起来,这几年来飞扬跋扈的事也没少做,跟李云崖因为买地的事还冲突过几次。周大舅得了贿赂,进宫来找周皇后,说皇上崇信妖道,已经被迷魂夺魄,彻底神志不清了,外面的朝臣正准备联合各地兵马一起进京清君侧。周皇后听完吓坏了,等朱由检上朝回来就劝朱由检不要跟朝臣对着干,朱由检在前朝惹了一肚子气,回来之后又要听她唠叨,正没好气,还不满十九周岁的大小伙子,涵养再好也有暴怒的时候,两口子当场就争吵起来,周皇后虽然温柔娴淑,但性格也很倔强,认定丈夫走错了路,只说:“你为了一个妖道,搞得百官跟你离心离德,天下大乱,太后她老人家若还在世,岂不寒心?”朱由检一听人管李云崖叫妖道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厉声告诉周皇后,日后不许再管前朝的事,转身要走时,周皇后过去拉他,他反手一推,把周皇后推的跌在地上。自从在信王府里成婚以来,小夫妻两个向来恩爱,周皇后何时受过这等委屈,气得我在床上不吃饭,开始绝食!朱由检推完媳妇就有点后悔了,一个人住在乾清宫里生闷气,听说周皇后开始绝食,连着三顿饭都没吃了,他又着急了,亲自来劝慰,周皇后委屈地哭个不停:“臣妾并非是那蛮不讲理、妖艳魅君的擅权妖后,只是那妖道使得百官俱都离皇上远去,宁远老死于野也不愿意为国出仕,长此以往,我大明的江山岂能存否?我虽妇人,不懂得治国之道,但皇上请想想,一边是饱读圣贤书的文武百官,一边是不学无术的妖道,孰轻孰重,皇上难道还分不清楚吗?”朱由检有些失魂落魄地从皇后宫里离开,回到乾清宫,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脑海里依然回响着皇后的话“一边是饱读圣贤书的文武百官,一边是不学无术的妖道”,到底孰轻孰重呢?若是按照过去自己所信奉的明君标准,亲贤臣远小人,自然是文武百官更重要,但实际上是这样的吗?朱由检这两年多来,已经发现太多次,古往今来奉为治理的圣贤书所写跟实际情况有太大的差距。他提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下“文武百官”,再在旁边写“李云崖”三字。搁下笔,他静静地看着,喃喃念道:到底孰轻孰重?第二天,朱由检下旨,说西北灾民遍野,流寇肆虐,需要灾银和军饷,户部没钱,内帑也已经花完,国家有难,号召大家共体时艰,踊跃捐款。他把捐款数额分为上中下三等,捐三万两以上为上等,可封县侯,一万两以上为中上,封乡侯,捐五千两以上为中等,封伯爵。发下去之后,下边人都没有动静,都在观望,第一天,首辅温体仁捐款五十两,告诉皇上,自己是两袖清风,这些年省吃俭用,一共就攒下这些银子,全拿出来了。然后六部尚书,跟约好了似的,每人各捐三十两,侍郎们减为二十两,员外郎再减……朱由检又去找勋贵,一个个公侯伯爵也都开始哭穷,有捐一百两的,有捐二百两的,有的甚至把自己家的锅碗瓢们都拿到大街上变卖,说要共体时艰,卖了钱都给国家,有的在自己园林般的豪宅上面贴上紧急出售的告示。只有那些家里产业比较大,瞒不下去的,才多捐一些,其中最多的英国公捐了一万两。宫里的太监们也捐,有捐三两的,有捐二两的,最多的捐五千两。朱由检想到过大臣们不会捐很多,但万万没想到会少到这种地步,他亲自上门去找自己的老丈人周奎,就是周皇后的老爹,他知道周奎有钱,自己当信王的时候就给了他不少田地庄园,也知道他带着两个日子这两年置了不少产业,一上门先给周奎封个侯爵,然后希望他能卷最少三万两以上,好给大家做个表率。周奎当场立刻哭的死去活来,口口声声说自己如何如何勤俭节约,如何如何顾及皇家脸面,如何如何清廉正派,说自己家里只能买发霉的米吃,总之就是一句话,没钱!朱由检气哼哼地回到皇宫来见周皇后:“你不是问我文武百官跟云崖孰轻孰重吗?”他劈手把大臣们捐的款项跟李云崖这段时间给他银子记得账本摔在周皇后的床上。周皇后捡起来一看,百官捐款总数不到十万两,再看另一张账单,陕西赈灾,李云崖给二十万两,河南赈灾,李云崖给十五万辆,西北军饷,李云崖给三十万两,辽东军饷,李云崖给五十万两,后面还有给各地的救灾粮食,皆以万石来计算。她放下账单:“那妖道擅权专横,当年跟阉党勾结,后来又……”她看朱由检脸色越来越难看,后面说李云崖罪状的话就不提了,“他手上自然是有钱的,才能拿的出来,百官们本来俸禄就不高,若不贪赃枉法,如何有钱?”“那国丈大人呢?我这两年给他封赏下去的田庄不下万亩,他也没钱么?”周皇后问明了经过,也很脸红,等朱由检走了,她偷偷派人带着五千两给老爹送去,让他捐给皇上充充脸面,结果第二天周奎给朱由检捐了三千两,另外那两千两自己留下了。乾清宫里,朱由检愤愤地用毛笔在“文武百官”四字上面狠狠打了个大叉:“孰轻孰重,朕已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