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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的皮子娇贵好看,若玉流落民间跟着戏班子学戏。季杏棠大他五岁,父亲母亲都在殷王府里做事,他从小和若玉一起长大,父亲去世的时候,还是殷亲王出资给父亲安棺下葬,直到王府树倒弥狲散,与若玉分开和母亲流落市井。主仆之情有兄弟之情也有,他和若玉之间的情谊和羁绊仅此而已,没有半点儿龌龊的想法,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也是缘份使然,十二岁那年母亲罹疾撇他而去,遇着了十七岁的白啸泓,两个人跌跌撞撞拜到青帮老大杜金明门下,一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摸爬滚打到了十年才到了这么个位置,兄弟情义自不必说。崛于市井,上流社会喜欢什么白啸泓就喜欢什么,别个把铜细都砸在戏子身上,他也捧戏子,挥毫如土一掷千金的捧。这就逮着了在北平刚登台唱戏的白若玉,白啸泓就在最热闹的上海大戏院对面给他专门搭了个天蟾舞台,说是金蟾纳财讨个吉利才取了这么个名字,还给他在白公馆旁边建了个风雅的香榭小櫊,好让自己金屋藏娇。他捧过很多人,玩腻了也砸了钱谁也不欠谁,身边的男伶女伶流水似的来去。只是这个白若玉是块硬石头,第一次见面,白啸泓还有些绅士风度,拱手行这厢有礼,说两人都姓白五百年前就有些渊源,白若玉知道他的身份却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瞧都不正眼瞧他,只说,我姓白白在皮面上,你姓白黑在骨子里。他还想纠缠,白若玉把他送来的金银细软珠宝翡翠一股脑全砸在他笔挺的西装上,可是把白啸泓给惹恼了,二话不说把人绑来了白公馆,圈卷在金丝笼里。季杏棠得到消息,三番四次想把若玉救出来,白啸泓想干什么他用脚趾头都想的出来,白若玉死都不让他得逞,今个儿还捅了人。大哥不肯放人他也无能为力,何况他是给自己挨过刀挡过枪的大哥,次次碰壁只得隐隐作罢。季杏棠被白啸泓盘剥的不适,不想辩解,没说两句话就离开去看若玉。白若玉自己裹着被子蜷缩在席梦思床角,耷拉着脑袋抵在膝头,嬷嬷丫鬟给他端热水来让洗热水脚他不肯,暖和的衣裳也不肯穿。老嬷嬷苦口婆心的劝导,“白小爷,您要是冻着了,折了命我们也赔不起啊!”“你们都先出去吧”,季杏棠走进门来。仆役们见二爷来了都唉声叹气的退下,季杏棠吩咐老嬷嬷熬些热粥来。他在床边坐下,轻轻拉起若玉的手腕,“梓轩?”冰凉的手腕感觉到了温度,若玉抬头见屋里只有季杏棠一人,紧绷的身体才稍舒展些,他垂着眼低沉着声音抽噎,“哥……哥……我把他捅出血了……我……我差点儿把他杀了……”季杏棠轻抚了抚他的头发,笑着说,“在刀尖上混日子的,要是你一刀能把人捅死,岂不是白混了这么多年。”若玉紧紧抓住了季杏棠的手,摇着头说,“哥……我不想呆在这儿,我想回北平找师傅。”季杏棠脱手擦了擦他的眼泪,笑着说,“这有什么,想回去就送你回去。再者,上海也有许多戏剧大家,送你去拜师学艺他们也不敢跌了我的面儿。你要是不想唱戏了,帮着你成家立业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怎样都好,你说怎样就怎样”,他轻轻用指尖sao首,语气里有些无奈,“梓轩,你在这儿也好,最起码外面的人不会来找麻烦。大哥那儿我去说,你安生待着,等我都安顿好了就接你走。”若玉破泣为笑,老天爷待他不薄,只是什么时候能出了这白公馆,不过季杏棠在他就安心。他拢了拢棉被说,“冷极了,脚心都凉透了。”季杏棠起身离开床沿,俯身端来了热水,摆摆手让他过来,“泡个热水脚就暖和了。”若玉一撇嘴,“我不”,他伸脚触到了季杏棠肚子上,“小时候都这样暖脚的。”季杏棠拿他没办法,解开了西装外套,把棉坎夹也解开,撩起来衬衫下摆,若玉就隔着背心把脚贴在他热乎乎的怀里,贴着还不老实,脚趾头在他腰肋间来回的摩挲。季杏棠感觉到了透骨凉,他也不动怒,若玉小时候,侧躺在床上一蜷身子,小手小脚全贴在他肚子上来回挠他痒痒。若玉赤着脚穿着薄水衣,枕着鹅绒的靠垫,盖着丝棉的锦被,斜躺在床上,双脚在季杏棠怀里取暖,季杏棠看着他长而密的眼睫,笑着说,“下次可不许这般胡闹,大哥要是再来你先给我打电话。”白啸泓端着嬷嬷刚熬好的八宝粥倚在门框上,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无波无澜,“我的人你也敢动。”季杏棠回头看见大哥冷冽的眸子正盯着梓轩,他缓缓起身把若玉的脚塞进了被窝里,边整理衣服边走向白啸泓,接过了粥碗说,“我来。”白啸泓抱着膀子自下而上的打量他,哼笑一声又把目光游弋到若玉身上,“季二爷撩了衣裳给戏子暖脚,你可真是有脸了。不喜欢穿鞋是不是?明天我就找人来把你房里全铺上红毡再覆上一层羊毛地毯,你想赤脚到什么时候就赤到什么时候。不喜欢穿衣服是不是?房里给你安上暖气,你想光到什么时候就光到什么时候。”若玉裹紧了被子闭上眼假寐,他一眼都不想多看白啸泓,这个霸道又蛮横的男人。季杏棠把粥碗放到了床头柜上,若玉不想让他两头为难,捧起粥碗在两人的注视下,一声不吭的喝完,裹上被子一背身倒头就睡。季杏棠熄了灯,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沉默着走了一会儿,季杏棠说,“有件事本来想明天再说,今天凑巧就说了。”白啸泓点了点头。“老头子那边儿出事了,湘姐到处找人帮忙。”季杏棠口中的老头子就是他们的师傅杜金明,湘姐是杜夫人,豪放直爽可谓女中豪杰。早在清末民初,上海的帮会势力延伸甚广,“黄埔四帮”名声极盛,是以杜金明、林骥昌、穆如松、叶臻四人为首的帮会,后三者在发迹之后就开始洗白,林骥昌做起了药材生意,穆如松开了矿场,叶臻谋了个党国的官,只有杜金明还开着赌场做着地下走私的生意。他手里有有三大赌台,皇苑、豪冠、鑫鼎,皇苑归自己所有,其余赌台分给了自己麾下两大得意门徒,豪冠由白啸泓管理,鑫鼎由严肇龄管理。三方势力雄居上海滩法租界,相互合作也相互牵制。白啸泓问道,“出了什么事儿了?”季杏棠说,“老头子和浙江督军家的大儿子苏少宁一起去上海大剧院里听玉兰春唱戏,苏少宁给玉兰春喝倒彩被老头子带人打了,再去听戏,督军把老头子关进了督军府的大牢了,湘姐希望我们想办法出手去救。”“老头子是黑白两道都吃的开的人物”,白啸泓有些好奇,“玉兰春?老头子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