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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他晃悠悠抬起头来,晕乎乎的把杯子里的酒灌进嘴里,一伸手捞过若玉的脖子,把酒灌进了他嘴里,若玉没有反应过来就让他得了逞,突如其来的辛辣酒水把他呛得咳嗽。他是喝多了酒眼神迷离看着若玉酡红的脸色,揽着他的脖子说,“这有什么?喂回来不就得了。”众人吃了一惊,穆桦更是乱了分寸,猛地站起身来把凳子带翻在地,“穆柯!”穆柯是穆家的二少爷,穆桦的弟弟,是和杜子豪一起北伐过的“兵痞子”,这厮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又俯身趴在醉倒的杜子豪背上打起了酒鼾。若玉实在忍无可忍,告辞也没有说,嫌恶的瞥了一眼穆柯,带着一肚子气出了包厢。第6章季杏棠还不知道若玉那儿发生了事端,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又接过湘姐递来的酒杯。湘姐笑着说,“今天趁着几位老哥都在,我有件事一定要说。”季杏棠看着这个干练的女人,她没有一点儿小女人的娇媚造作,心中除了敬佩她是巾帼英雄般的女人,还有些依恋和怜悯。那个时候他和白啸泓刚进了杜公馆,湘姐一手提拔了他和大哥,除了为他们卖命,过年过节,她会像母亲一样带着他们去做新衣服。她也不搞尊卑有序,他们和杜子豪从来都是以兄弟相称。她不喜欢冠在夫名之下,从来不喜欢别人喊她杜夫人。她从来不搽脂涂粉打扮得花枝招展,可又敌不过变老,从二十岁到四十岁都是让人喊她湘姐。也可能是因为没有年轻的时候漂亮,又不会打扮,没有一点儿女人味,杜金明背着她在外面沾花惹草,这次杜金明就栽在了玉兰春的手里。湘姐知道缘由,却也不和普通女人一样争风吃醋,年轻的时候和杜金明白手起家打天下,稍年长了相夫教子尽人妻之责,没有一点对不起杜金明的地方,她问心无愧。季杏棠为她不值。湘姐爽朗地说,“杏棠,你师娘我就子豪一个儿子,你和啸泓、肇龄,在我眼里都是我亲儿子。我看着你们个子一点点长高,本事一点点长大,又一个个独立门户。现在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龄”,她看了看一旁容光焕发的杜金明,随即扭头笑道,“啸泓和肇龄手下都掌管着赌台,你呢平常就打个副手,我和你师傅就寻思着先给你说一门亲事。”此言一毕,季杏棠手中的酒水差点儿洒在裤腿上。白啸泓是他的大哥还不曾结婚,他更不会想到要娶妻生子,他下意识扭头看了看一旁的白啸泓,白啸泓正翘着二郎腿倚在椅子上,眼含着笑意盯着手中晃动着的红酒。“你挽香妹子今年也该出嫁了,她长得不错性子又温婉,师娘看你们两个正般配”,湘姐又笑着说,“我问过她,她说了一切听我安排,那可不就是同意了,我问问你的意思。况且你们都从小一起长大,咱们亲上加亲不更好吗?让老哥几个给晚辈们做个证这事儿就算定下来。”表面上说的好听,他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白啸泓一清二楚。杜挽香的爹是杜金明的亲哥哥,早年在上海滩打天下的时候被仇家害死,一蹬腿撇下了四个闺女一个儿子,五个孩子从小都在湘姐膝下长大。杜挽香是最小的女儿,她的jiejie们,在湘姐的做媒下,嫁进警察厅、军政院、司法院,要么富可敌国要么cao控着实权人脉,用侄女们和这些人攀上亲家,这笔交易稳赚不赔。而杜金明年纪大了,很多道上的事情已经力不从心,可白啸泓和严肇龄却是风头正盛,杜子豪又不愿意接手家业,大哥留下的儿子杜子明又是从小体弱多病难堪大业的病痨鬼,怕的就是后继无人。他手下的三个赌台已经分出去两个,虽说现在法租界三大亨的位次他最高,若是苦于经营早晚会垮台。按理来说,季杏棠若是娶了挽香独立门户,白啸泓手下所有公司的股份、赌台、夜总会的红利都得转一半到季杏棠名下,这样既有了一个家底地位显赫的女婿又削弱牵制了白啸泓的势力,使他不能一支独大。见季杏棠低着头不说话,湘姐笑着问,“杏棠,你是同不同意,别像个娘们似的磨叽,给你挽香妹子一个爽快话。”季杏棠被这么一说有些尴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看向白啸泓,嗫嚅着开口,“大哥……”湘姐又笑着问白啸泓,“啸泓,杏棠从小叫你一声大哥,长兄如父,你替他参谋参谋拿个主意。”白啸泓感受着苦涩的红酒从喉肠间穿过,放下酒杯笑着说,“湘姐的提议确实不错,不过成家是终身大事,我说了也不算,还是让杏棠自己决定。他要是答应了,我就把赌台一半的经营权和新公司一半的股份送给他,就当是给他的贺礼”,他保持着笑容看向季杏棠,问道,“杏棠,你觉得怎么样?我看挽香meimei和你也郎才女貌般配的很。”白啸泓看他的眼神,好似一把淬了毒的刀覆上一层蜜狠狠地剜在他心口,还不如平时直言不讳的消遣自己,可是他的大哥才真的是狐狸变的,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城府极深却从不显山露水。季杏棠尽力压制住焦躁让自己平静下来,没有急着拒绝或答应,只轻轻笑了笑脱下了西装外套对折搭在自己胳膊上,又觉得有些不自在,想起身把西装搭在身后的椅子上,他刚要起身,“啪嗒”一声,传来木质的牌子掉在光滑琉璃石地板上的声音。白啸泓和季杏棠同时俯身去看,白啸泓原还有的的骄傲一下烟消云散……他出生在海棠开得最盛的季节,他也曾倚着他的背对他说“唯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是苏轼大词人写的里的诗句。再大一些,他送给他这块雕着海棠花开最盛的沉香佩环,他说了哪儿有男孩子喜欢这种配饰,不逼着不肯戴。还以为不知道早被他扔哪儿去了,却不想他都随身带着吗?白啸泓本想一瞥了之,却情不自禁把腰身压到最低,伸手去捡,季杏棠那是下意识的要去捡,却被他抓住了手,他眼睛里好像在说“你肯定是放不下的”,停顿了一刻,季杏棠捡起了佩环抽手出来。看着季杏棠把佩环塞进兜里,脸上晕满了一层胜利的笑意,白啸泓刚直起身来,忽地头晕眼花,胸口极闷,他急促的大口喘息,却感觉呼吸不到空气。湘姐见状“哎呀”一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她惊慌地说,“啸泓,这是怎么了?”季杏棠刚把失态收拢起来藏好,看见白啸泓像缺水的鱼一样歙合着嘴唇喘不过气又失了分寸,他忙拍着白啸泓的胸膛,“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众人关问起来,杜金明突然高声说,“快!叫人来,送医院!”白啸泓眼珠猩红,嘴唇都有些发紫,杜金明忙帮衬着扶起白啸泓,他惶急地说,“啸泓这莫不是中毒了。”季杏棠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