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霾尽散,天边隐现一道淡而绚丽的虹影。不知为何,看着看着,辰夙的脑袋渐渐变得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这小傻子笑起来真好看,一会儿想这家伙居然很会撒娇说好话,一会儿想着英明神武的自己不能被这么糊弄过去,一会儿又想还是要饶过他这回。哎呀,究竟该怎么办是好呢?辰夙慢慢地扭过脑袋,耳朵烧得通红,吭哧吭哧好一阵子,才别别扭扭地说:“我也……很开心。”他本以为傻痴痴听到这句话,也理应同自己一般兴奋莫名,结果等了老半天,也听不到那笨家伙有什么反应。他只好又将脑袋转过来,恼火地瞪着浑然不觉的傻痴痴。傻痴痴好像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正紧扒着漏风的窗子边,透过缝隙朝外张望着什么。“你在看什么?”辰夙磨了磨牙,费了老大力气才将后面半句“有我好看么”咽了回去。傻痴痴看得入神,被辰夙在屁股上踹了好几脚,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那条缝隙。辰夙立刻趴过去看,却只瞧见一树艳丽的红梅。这东西满园子都是,有什么好看的。辰夙心里直冒酸气,打算明天就把所有梅树都砍了,一边没好气地问:“你喜欢这个?”傻痴痴点头,呆呆想了一会儿,又使劲点点头。辰夙知道,这就是“非常喜欢”的意思。哼。那就留着吧。考虑到自己离席已久,再磨蹭下去未免太不像话。辰夙又揉捏傻痴痴一顿,把人欺负得缩在墙角不敢动了,才心满意足,一溜小跑地往暖阁赶。经过傻痴痴方才张望的那株梅树时,辰夙不由心中火起,狠狠踢了那树一脚。结果一大团积雪落下,正巧把辰夙砸个正着。他心烦意乱地拂去脑袋顶上的雪花,低头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一物,突然顿住了——树下,有一对清晰的脚印。方才有人站在这里。第12章将王爷送走后,辰夙一个人慢慢走在积雪上。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面上一会儿阴云密布,一会儿喜笑颜开。他最后绕回了大路,两个小厮一溜烟跑来,告诉他傻痴痴病倒了。那傻子在冷风里站那么久,果然受了风寒。辰夙赶到的时候,大夫已经开完了药,傻痴痴缩在宽大厚实的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红通通的脸。“舒服……”他小声对辰夙说。辰夙刚开始还以为傻痴痴脑袋烧糊涂了,后来才想明白,傻痴痴的意思是自己身体很热——他抚玩傻痴痴的身体时,总让他说这句话,不然就故意掐拧他身上的嫩rou。傻痴痴分辨不出生病和动情的区别,只记得发热时要说舒服,不然就会被弄得很痛。“现在不用说啦。”辰夙大发慈悲道,“等你好了再说。”得到了赦免,傻痴痴显然松了口气。他闭上眼睛,眉头依然难受地紧皱,喉咙里发出小动物受伤一般细小而痛苦的哼唧声。辰夙有些出神。他小时候最喜欢生病,只有那个时候,父亲与母亲才会同时出现在他的床前。即便头脑已经浑浑噩噩,也能很清楚地记得母亲柔软而温暖的掌心,是怎样紧握住他幼小的双手。循着往昔的记忆,辰夙将手探进被子里,握住傻痴痴的手。那双手并不算光滑,有很多细小粗糙的伤痕,指骨扭曲变形,其中几根手指上的指甲才刚刚生出一半,摸到的时候傻痴痴就疼得抖一抖。突然间,辰夙觉得傻痴痴这幅样子不好玩了。他心烦意乱地放开傻痴痴的手,但又很快抓住。他不想再让这个小傻子在他面前因为痛苦而呻吟,可这么命令了两遍,傻痴痴却没办法很好地做到,即使忍住不发声,也依然停不下难耐的喘息。明明难受生病的人是他,为什么自己也会觉得不舒服呢?辰夙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他更不想离开。心里乱七八糟缠成一团,却无论如何也理不顺解不开,最后他只能用额头抵着傻痴痴的双手,在心里默默地念——快些好起来吧。出乎辰夙的意料,傻痴痴真的很快好了起来。大夫说他的身体已经习惯病痛,故此忍耐力也比常人强些。辰夙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另一件事已经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傻痴痴病好以后,对他便不那么惧怕了。或许是因为辰夙一直守在他身边,也或许是因为辰夙这两天没有再欺负他,总之,等李伯之带着礼物登门拜谢的时候,辰夙与傻痴痴正一起蹲在园子里玩雪。傻痴痴的手指虽然断过,但居然还算灵活,做出的雪人比辰夙好看得多,衣冠清晰,五官栩然,赫然是傻痴痴自己的模样。而辰夙做的雪人则跟他自己一点也不像。身体是圆的,脑袋是圆的,上面还顶着个圆圆的发髻,远远看去,像串不怎么均匀的糖葫芦。他试图在雪人的脸上做些最后的补救,突然听到身后噗嗤一声,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大笑。“侯爷,哈哈哈,真是、哈哈,童心未泯!”李伯之眼泪都笑了出来,乐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我要是告诉他们,他们一准当我发昏——你居然还会堆雪人!”辰夙脸一黑,直接拔下雪人的发髻就朝李伯之砸了过去。李伯之应声而倒,躺在地上笑得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傻痴痴一开始就被李伯之吓到了,现在正躲在自己的雪人后面,探头探脑地张望。李伯之恰巧瞧了个正着。“咦,这个小美人瞧着面生得紧,你从哪里找来的?”他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身着浅色狐裘的傻痴痴,摸着下巴啧啧有声,“难怪你不跟我们出去了,原来是……哈哈。”傻痴痴突地缩了回去,只露出一点点衣服上的绒毛,弄得像是雪人生出了毛发。辰夙很不喜欢李伯之用那样的目光打量自己的小傻子,就又砸了他一下,沉着脸问:“有时间出来乱晃,你的事情成了?”“哈哈,托你的福,王爷已经准了。”李伯之这才想起自己今日的目的,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喜笑颜开道,“这次事情多亏兄弟出力,原本我包下了桃柳馆,可现在看你这样,大约是不屑去的了。”辰夙撇嘴道:“那里有什么好玩的,上次群猫宴,我不过想看猫抓老鼠,她们就吱哇乱叫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李伯之不禁大摇其头:“人家让美人扮猫儿,是为增添情趣。你倒好,直接放了一屋子老鼠,真是焚琴煮鹤,暴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