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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让自己赶紧上前接住。若是哪一次判断错了,让谢茂抽了个空,事情就难以善了了。就像现在——谢茂眼睁睁地看着,马背上的“谢茂”倏地驻马,似是很不耐烦地看着手里的银柄马鞭子。随行的朱雨连忙捧出暖壶,斟上一盏冰镇葡萄汁奉上。“谢茂”满心毛躁地喝了一口,被抽得遍体鳞伤的衣飞石已经走到他马前,垂头道:“殿下,卑职知错了……”死了无数次,衣飞石终于找到了多活片刻的方法。他不能在这里呼唤君上,也不能自称臣。不管君上说什么做什么,他只要假扮成谢朝的衣飞石就不会死去。看,他已经顺利撑过了辕门初见,也跟着谢茂一起见了衣尚予,还踏上了回行宫的路。所以,明明知道这是君上,明明知道君上对自己心怀恶意,衣飞石还是佯作不知。“谢茂”手里的马鞭子就像是雨点子,朝着衣飞石当头狠狠惯了下来。衣飞石只觉得满头满脸都是火辣辣的痛苦,可是,他不能躲避。他对付这样的体罚有一整套经验,其实只要来请罪时跪下,谢茂想要抽他就得弯腰或是下马。以谢茂懒得费事的脾性,很可能抽两三下就停手不想动了。但是,那也很可能让君上不耐烦地用鞭子绞死他。衣飞石不大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自己死了还会重生。不过,他还本能地知道,他不能死。就好像忍着一切刁难羞辱责罚,活到寿终正寝那一日,他就能结束重生的噩梦,得知真相。一次次死亡,重生,让衣飞石慢慢地学会了在暴君高压下生存的技巧,他很清楚自己要活到进地宫那一天。那好象是个漫长得难以承受的过程,不过初见的短短半天,就耗费了衣飞石大部分精力。谢茂看了许久,终于明白了。那不是他的心魔。那是衣飞石的心魔。……我以为你的心魔在新古时代,在那间酒店里。原来,最让你痛苦的一切,都发生在谢朝?这让谢茂措手不及。所谓心魔,归根结底是人心内难以驱除的邪念。这种“邪”,不一定代表邪恶,而是相对于正|念,也即正常、正轨而言。譬如一个人十年如一日的吃米饭,突然有一天改吃馒头,并觉得我前十年都吃错了饭,好后悔从前没有一天馒头一天米掺着吃。这也是一种心魔,人若耿耿于怀甚至可能得精神病。但是,它完全称不上邪恶。想要将人从心魔中唤醒,也不是如修真里一样,找到堕入魔境之人,大喝一声,这是心魔,你不要被骗了!梦境中人倏地惊醒,心魔溃败。或是放出一个法宝,贴上一道符,心魔嗷地一声惨叫,夹着尾巴逃走。心魔生于自身,它大概率是个心理问题。只因修士念头太强,增幅了心理问题带来的伤害值。谢茂弄错了衣飞石心内症结,先前思考好的策略就完全用不上了。他现在非但不能出现唤醒衣飞石,还得默默地跟着,仔细观察。只有明白衣飞石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才能对症下药。事实上,谢茂离得很近。他一头撞见这片属于谢朝的山林,“谢茂”和衣飞石就朝着他越走越近。现如今二人就在他面前不到两米的地方,他能听见马鞭子划破空气与衣飞石脸上肌肤的声响,也能嗅见四周的臭气——这是古代难以避免的问题。马可不会找厕所,身边的马多了,难免就有随地大小便的家伙。没有人看见他。“谢茂”看不见他,近侍侍卫看不见他,连衣飞石都没看见他,就好像他根本就不存在。终于,恣意嚣张的“谢茂”抽软了胳膊,满脸不爽地收了手。衣飞石脸上已是血痕斑斑。“谢茂”卷起马鞭子,沾了满手的血,嫌恶得不行,顺手就把马鞭子撂在马下。朱雨连忙递来湿毛巾给他擦手,他擦了手,伸手要茶。朱雨正要重新准备,“谢茂”说:“不还剩半盏?”刚才“谢茂”喝了两口葡萄汁,还剩下半盏。朱雨小心翼翼地奉上。唰——被榨得细细地、甜得沾手的葡萄汁,就这么劈头盖脸浇在了衣飞石脸上。他满脸都是鞭伤!谢茂气得脸都黑了,只差一点点,就伸手把马背上的“谢茂”掀下来痛打一顿,起码也要打断两根肋骨!阻止他的,是衣飞石逆来顺受的恭顺驯服。葡萄汁扑了满脸,滋味不比浓盐水温和。衣飞石左边眼皮被鞭梢扫过,肿得几乎睁不开,他满脸的烂皮都颤抖了两下,狠狠镇压了下来。谢茂气得吐血时,衣飞石恭敬地屈膝跪下,双手撑地,声音充满了柔顺:“谢殿下教训。”……我从来没有这么对你。……你这是污蔑我。骑在马上不可一世还嚣张得不知死活的“谢茂”,眼皮子一抬,问道:“跟得上了?”衣飞石脸上的血滴在地上,口吻依然柔软得没有一丝戾气对抗:“卑职尽力跟上。若是力有不逮,请殿下再教训。”“谢茂”哼了一声,朝朱雨伸手:“鞭子呢?”朱雨只得把一根备用的玉柄马鞭子取来,小声说:“主子,这鞭子厉害,您仔细伤着驰风。”“谢茂”居然在接鞭子的时候,伸手捏了一下朱雨俊美的脸颊,笑道:“小东西,你倒好心。”谢茂简直难以置信!这货不仅欺负小衣,还调戏朱雨?!神马情况?!小衣,你这个心魔太过分了啊!你吃周琦的醋就算了,朱雨?这算哪门子的飞醋?“谢茂”控马从又气又恨的谢茂跟前擦身而过,根本没发现谢茂存在的衣飞石也迅速爬了起来,继续跟在“谢茂”的马屁股后面吃着灰,战战兢兢地接着他不知道何时落下来的马鞭子。看着“谢茂”的王驾越来越远,衣飞石还时不时迎上去挨一鞭子,谢茂真心气得肝疼,嘴唇抖了半天都镇定不下来。这都是什么鬼!啊啊啊啊啊!气死朕了!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