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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能力的不足,原始人类甚至是谦卑的,他们崇拜妖族,崇拜巫鬼。将某种异兽奉为自己部族的守护神的情况并不罕见,这就是所谓的图腾。动物中的虎、龙、蛇、豹、马、羊,植物中的竹子、柳树、杉树等都做过人族部落的图腾,这些图腾就和流传至今的巫术一样,是妖族曾经掌管天庭,盛极一时的证据。只是,人族是多么的健忘,又是多么的现实啊,神一旦提供不了他们想要的保护之后,就会被迅速的舍弃。因此,当新的、更强大的神明出现后,在神战中失败的旧守护神很快就被抛弃,被取代。森林崇拜就是这种妖兽崇拜的遗迹,只存在于太和山这种与世隔绝之处。只是,随着时光的流逝,人族越来越自大,动物全都是食物,妖族全部是需要驱逐的异类,因此崇拜图腾的人类越来越少——大部分镇民都成了临济宗的信徒。唯独一些靠山吃山的小村落,还保持着山神崇拜的信仰。而失去了信仰力的山神,渐渐衰败下去,最后终于堕落为山姥,成为某些人类残害同族的工具和挡箭牌。见猎人被自己辩走了,那外乡人难免有些得意洋洋,很激动的说天一道如何如何好。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手舞足蹈。华阳因为她jiejie的事,历来对道士就没什么好感,此时听到这个人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离谱,忍不住隔空抽了他一耳光。“唉哟!”正在得意忘形,忽然被扇了一耳光,半边脸很快肿了起来。这个人虽然是道门狂热信徒,但毕竟只是个凡人,因为是在临济宗山门外,又靠近山林,他也不敢再叫嚣,捂着脸灰溜溜地跑了。四郎开始只听着,并不搭话。如今看华阳姑姑出手教训此人,也大感畅快。他把荷香要的压岁果都用油纸包包好,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大厅,去厨房里取熏鱼。熏鱼其实就是腊鱼。新鲜的河鱼经过切剖,漂洗,腌渍,放糖,干燥和烟熏六道工序而成。腌制好的熏鱼还有一种奇特的香味,放在蒸笼里蒸上一个时辰,取出来后连鳞片和骨刺都可以食用,而且rou质结实,咸淡合意,入口回甘。这种熏鱼能一直保存到入夏。四郎提着一条完整的金黄色的熏鱼走出厨房,就听店里还在讨论赵家的那点破事。一个新来的青衣文士成了食客们的中心。“做人不能只看表面功夫,上山打打猎,弄得家里死了不少下人,连带着父亲的故交之子都死了,这算哪门子孝顺?听说赵家的二子和那个养子才是真的孝顺呢。要不怎么说嫡庶有别?这嫡子的教养和行事,就是要大气许多。”豪门八卦历来是普通人的最爱,白桥镇民也不例外,大家一听这话,纷纷来了兴致,询问这嫡子是如何行事大气的。先前说话的文士并不卖关子,说这位赵端公子也没做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悄没声息就带着弟弟出了家,舍身到庙里当了和尚。要不是赵家那位正室大夫人出来大户人家里走动时说起此事,竟然谁也不知道。大公子倒是闹得轰轰烈烈……他话虽然没说完,大家也都明白他的未尽之意了。不过,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所以山民们叹一阵,也不过是感慨一番赵员外虽然病没好,但是养儿如此,也足慰平生了。荷香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儿子,有些呆呆怔怔地站在一旁听着。四郎走过去,把熏鱼和包好的压岁果一起递到她面前,荷香才恍然惊醒一般站了起来。她提着手里的熏鱼,掰下来一小块放进嘴里嚼了嚼吞了下去,然后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四郎:“胡老板,我家小儿最近总闹着要吃你这里的鱼。可是我又不能总上山,所以……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熏鱼究竟是怎么做成的。”四郎听了,了然的点头,然后很大方的把制作熏鱼的工序详细解说了一遍。荷香听完后,似乎颇为疑惑:“在我们猎户人家里,腌腊rou这类食品,每到冬天都是必备的。不怕胡老板笑话,我以前在村子里,制作腊鱼也是头一份,只是做出来的腊鱼,外观从来不像你做的这样金黄洁净,不是深黄带着一层黑膜,就是暗褐色,而且总有油脂和盐霜溢出来,rou质和香味也差了很多,要不就是rou质枯软,要不就是味道太咸。这……”四郎明白了她的意思,并不介意她来探听自己的秘方,只说:“也许是盐放多了,或者太阳晒得不足?”想了想,四郎就把一斤鱼该放多少糖多少盐都说得清清楚楚,半点不藏私。四郎这样倾囊相授,倒叫荷香很不好意思,对着四郎连连道谢。四郎微微笑着说:“只要掌握好盐水的比例,由自己娘亲做出来的鱼rou,孩子哪里会不喜爱呢?”荷香听了这话,就很高兴地再次对四郎道谢,然后就打算付钱,可是她摸遍了全身上下,也没找到自己的装钱的荷包。于是荷香的脸色渐渐变得尴尬起来。“怎么了?若是钱不够,回家取了再送来也是一样。”“这……”荷香支吾了半晌,终于有些窘迫地开口说:“实在是对不住,最近给孩子他爹看病花了不少钱,我家统共就剩这么点过年钱。如今却……”槐二在旁边听了半天,觉得这女人实在得寸进尺,在旁边凉凉地讽刺道:“我们有味斋开门做生意,可不是赈灾济贫行善积德。”荷香的脸色越发尴尬,有些惴惴地看了四郎一眼,可这回四郎却并没有开口。几人沉默了片刻,荷香终于低声说:“我家那口子上次陪着赵公子出生入死,猎得的山珍便有幸分得一份。我自觉家里无福消瘦那样的好东西,因此拿回来后就没再动过,如今原封不动得都冻在冰里,不如就用那个来抵……日子实在难……”四郎看了她半晌,终于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要换,就请今日下午送来。”荷香千恩万谢的走了。槐二看着荷香的背影,犹自愤愤不平:“这妇人也太精明了些,看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结果什么好处都被她占了。”四郎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活鱼,头也不抬的说:“你何必与她生气?凡人有句醒世恒言,叫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要为儿子和丈夫精打细算,自然得有人吃亏。我们和她原不相干,不过是做生意罢了。再说,我也想知道赵公子一行人究竟在山里打了什么好东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