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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的行宫中。轻卫团的军卫们都是月姬和柏长风千挑万选,一手带出来,为得就是当皇帝的刀,皇帝的甲。可是如今皇帝的作为却令他们寒心,皇帝要除轻卫团的消息不胫而走,他们人人自危,当起职来,教往常懈怠了许多,所以程松雪没费太多功夫就见到了吴渊。“谁?”吴渊从床上惊坐而起,待看清来人后才松了一口气,“阿雪?”“究竟要怎么做,皇上才能放过宋家?”程松雪对他的反感和憎恶即便是过了那么多年也丝毫没有减轻,她径直将要问的话问了出来,并不想与他有其他的交流。这是程松雪第一次主动来找他,吴渊有些意外又有些激动,忙起身点灯道:“下次你来找爹,直接教人通报便是了,这大晚上的翻墙越窗,若是与轻卫团冲突起来,伤了可就不好了。”程松雪并不理会他的殷勤,她只关心她想知道的事。吴渊有些尴尬地把手从为她搬好的凳子上移开,看着程松雪道:“爹知道,你与宋家有交情,可宋家毕竟是左相的爪牙,若不拔除,任左相只手遮天,皇权动荡,天下将大乱啊!”程松雪突然轻嗤一声,“这些道貌岸然的话倒是符合你伪君子的身份。”说罢转身欲走。“慢着!”吴渊站起身,默了一会儿,终是道:“若宋家肯转投朝廷,皇上那里,我定会一力保举!”当今圣上心眼小,最恨首鼠两端的人,他看不惯的人,一定要杀之而后快,对宋家,亦是如此。所以他做出这样的承诺,是冒了皇上会厌弃他的风险。“那左相呢?”转投他人门下,左相就会坐以待毙吗?“左相他气焰再大,也终究是臣。没了宋家的支持,左相又能坚持的了多久呢?”吴渊说的的确是实话,左相手中无兵,长此以往,倒台是必然。“若你敢骗我,我不会放过你的。”第六十五章程松雪回到宋家时,宋天敬已经像白天一样跪坐在灵前,叶芝兰守在他身边。她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安安静静地守着他。“叶姑娘,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他说,可以吗?”程松雪出声问道。叶芝兰点点头,起身去后院照顾因悲伤过度而昏厥的江藜。程松雪在宋天敬身边坐下,轻轻执起他满是伤痕的手,擦拭着那刚刚干涸的血迹。“从前,我总是嫌弃你笨,嫌弃你不懂事,总觉得你像个孩子一样,傻乎乎的,做事说话不经大脑。想着,到底要过多久,你才能真正长大呢?”程松雪顿了顿,接着道:“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但如今,你是宋家唯一的希望。即便再痛,你也必须要扛起肩上的责任。逝者已逝,但你大哥的妻子,儿子,还需要你来保护。如果连你都一蹶不振的话,他们又该怎么活下去?”程松雪捧起他的脸,迫使他看向自己,“所以,宋天敬,你必须长大了。”宋天敬看着程松雪微红的眼睛,里面有自己的倒影,与往日意气风发的宋天敬截然不同,那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不仅是他,所有的人仿佛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程松雪、叶芝兰,她们满脸的憔悴刺在宋天敬的心上,原来,不只有他一个人在难过,在悲伤。他的萎靡,会在无形中伤到其他人啊!眼见宋天敬回过神来,程松雪欣喜落泪,一把抱住他。“宋天敬,打起精神来,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宋家,依然处在危险之中!皇上除左相,势在必行,宋家若再这样下去,悲剧还会重演。所以,趁还来得及,悬崖勒马吧。吴渊向我保证,只要宋家肯效忠皇上,会一力保下宋家的。”宋天敬推开她,表情里又是失望,又是难以置信,“你要我,向灭门仇人低头献媚?你要我,为了苟且偷生把宋家拱手于人?”程松雪想要安抚他,被他推开,“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可你的仇人是皇上,他是这天下的主人,你想如何?你又能如何?这世间的事,不是件件都能分说的清楚的,你必须要学着长大,学着接受啊!”宋天敬一边摇头,一边后退,这一刻,他仿佛不认识程松雪了似的,“如果成长的代价是叫我昧着良心去认同那些错误,是要把我变成跟他们一样丑陋的人,那我宁可一辈子也不要长大!”“宋天敬……”程松雪还欲再劝,这时,叶芝兰进来了。宋天敬捏着叶芝兰的手臂,问她,“你都听到了吗?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吗?”叶芝兰没有反抗,始终保持着那副恬淡的神情,“程姑娘的建议,的确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宋天敬甩开她,一步步后退。“原来,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宋天敬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力。他以为,纵使大多数的人都认为他不自量力,至少会有那么一两个理解他,支持他。纵然全世界都与他站在相反的方向上,至少会有一个人永远站在他身边。他以为程松雪会是那个人,可,不是啊!“但是,如果是我,我不会这么做。尊贵的身份不该成为罪恶挡箭牌,既然犯下了罪恶,就应该承担这份罪恶带来的后果。无论,他是谁。”没有高声呼喊,没有义愤填膺,叶芝兰说得很平静,可眼睛里的坚定却莫名令人信服。宋天敬没想到,这世间最懂他的人,竟是叶芝兰。这一刻,程松雪才真正看清楚,为什么宋家人一定要宋天敬娶叶芝兰了。纵然性格不同,但他们,才是同一种人啊!无关情爱,是适合。此次出手,虽未能斩草除根,但宋家顶梁柱倒了,对左相来说也是一记重击。多年来,他们在方方面面也安插了不少人,彻底拿下宋家,不过是时间问题。所以皇帝并不着急,更何况,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谁能想到,有生之年,你我兄弟,还能再见。”皇帝走到昏暗的屋子里,望着地上那个手筋脚筋皆被挑断、却依旧平静得出奇的人。“当年,得知你战死沙场时,我一夜未眠。我想起儿时,你说,阴谋诡计纵然能得意一时,但大道青天终究不可阻挡,只有守住心中的一方净土,才能问心无愧。可问心无愧又有什么用?难道不是谁赢了这大道青天就是谁的吗?你声名远播如何?你备受赞扬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落个马革裹尸的下场?活着的人是我,赢的人也是我,有资格书写一切的,也只有我!”皇帝笑着,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成功,“你总是自诩正直,不屑于玩计谋,耍手段,到头来不还是用了这死遁的法子?亏得你死了,我还为你追封,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岳清垂着眼眸,面上无一丝波澜,“那大哥希望我如何回报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