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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递给张生。张君瑞被一声哥哥搞得酒醒了大半,心中五味杂陈,摆手道:“小生量窄,喝不得这一杯酒。”莺莺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把酒递给珞瑜。老夫人不依不饶,叫路珞瑜再斟一杯酒,一定得让张生做莺莺哥哥,收个便宜儿子,反正过两日全家跑路,闺女嫁了人,你追上来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叫我一声娘?郑氏笑得更慈祥:你们呐,还是太年轻。张生无奈接过来,对那声哥哥并不应答。才喝完一杯酒,老夫人便吩咐路珞瑜,“红娘,送小姐回卧房休息吧!”“反派红娘”拉着不情不愿的崔莺莺,带着哀怨的眼神回到房间中。一进门莺莺就泪珠儿断线似地落,“我娘好狠的用心!”好了,这下有情人不用做,哥哥倒是有一个。珞瑜抱着嘤嘤哭泣的小jiejie,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莺莺苦得伤心,肩膀一抖一抖的,不敢哭大声,泪水污了精心画好的妆容。哪怕路珞瑜知道这两人接下来的剧本,看到小姐哭得这么厉害,心中也挺不是滋味。张生那边,崔母表情雍容,和他找话题闲聊。君瑞完全没有听进去,说了几句便要起身告辞。“小生醉了,告退。夫人在上,小生有一言不得不说:前日贼寇相逼,夫人说能退兵者便以莺莺小姐妻之,当时几十人都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小生挺身而出,修书给好友白马将军才免去夫人一家之祸。今日夫人命小生前来赴宴,小生不是贪吃你一杯两盏,将谓有喜庆之期,不知夫人作何打算,叫我以兄妹之礼相待?”他本就有几分醉意,说出这段话,后边的语气近于质问,非得和这出尔反尔的老夫人讨个说法不可。崔母语气淡然,没有被他的语气吓到,“先生有恩于我一家不假,挟恩图报非君子所为。前日之事,你自己先前说过,非赖你一人之力,便说那惠明和尚出力何少耶?老身也爱你才学谈吐,奈何小姐先相国在日,曾许给老身侄儿郑恒,不日将去京城唤他来。他来之后,其事将如之何?不如先生说个数目,我崔家以金帛相酬,先生别拣豪门女子,意下如何?”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实则是直接拒绝了张生:你一个穷书生,给你些钱财应当知足,不要再来纠缠。张生说不过她,愤然道:“既然夫人不许,小生何须你那金银财帛!告辞。”老夫人没有做得太绝,道:“先生醉了,请去歇息,明日别有话说。”张生魂不守舍地出得房门,走了不远便看到红娘在那站着,分明是在等着他。这家伙委屈得眼眶里都蓄有泪水,本来想去跪求一下大师惠明,看到红娘,啪地一下跪下来,“红娘jiejie!”小娘子改叫红娘jiejie了,路珞瑜噗嗤一声,轻巧地迈开一步,不接受他的跪拜。“小生为小姐昼夜忘寝废食,魂劳梦断,常常如有所失。自寺庙中一见,隔墙酬和,迎风带月,受尽无限苦楚。才能得成就婚期,夫人却变了卦,让我痛苦不堪,此事该如何是了?红娘jiejie如果哀怜小生,将此意传给小姐,让她明白我的心意。”他擦擦鼻涕眼泪站起来,看看旁边的歪脖子桃树,“不然,请在jiejie面前接下腰带,小生寻个自尽吊死!”说着比比划划,红娘jiejie对自己本来就有好感,加上这么情真意切的表演,肯定会拉住自己。张生在树前比划半天,就是不敢吊,路珞瑜抱着手,看着这傻孩子的用力表现——你尽管吊,吊死算我输。“可怜刺股悬梁志,做了离乡背井魂!”张君瑞哭哭啼啼地唱,声音凄凉,感情真挚。路珞瑜看着他,“吊啊,怎么不吊?吊死你个傻角!”张生拿着腰带跃跃欲试,比划来比划去,听红娘一句话,僵在那里,好没面子。路珞瑜不逗他,“下来吧,不要慌张,这件事我帮你搞定。”张生得了个台阶,顺势跑下来跪下,“请jiejie明示!”这家伙怎么一言不合就下跪?路珞瑜让开一步,给他出谋划策,“先生可是会弹琴。我家小姐素来喜欢琴曲,今晚深夜我和小姐到花园烧香,你听我咳嗽一声就开始弹——弹她个一曲肝肠断,弹她个天涯何处觅知音。我看小姐反应如何,明天再报会于你。”张生千恩万谢,还想再问,路珞瑜推辞道:“这会儿晚了,恐夫人看见,我得先走了。”看着红娘离去,张君瑞心中充满了斗志,古有相如琴挑文君,自己如何不能试试?收拾好衣冠,迈步向住处而去。为了不出岔子,他翻出琴仔细调试弹奏,性格有些文弱的张君瑞才学的确不差,自幼失去怙恃的他养成圆熟的性子,书生意气却始终留存着。尤其是为了那一回头的温柔,如何休!人就是这样,如果一开始便让他断了心思,明白不可能得到,那么如今他恐怕已经在去京城的路上。可是小姐和红娘的“有意”留情,加上和尚惠明大师的帮助,让他完成了退兵结亲的约定,现在与小姐失之交臂,比之根本得不到还痛苦。晚上红娘拉着莺莺出来,本来莺莺哭哭啼啼的不愿出来,经过路珞瑜的暗示,这才穿得漂漂亮亮地到花园烧香。依旧在那晚的山石下,莺莺拈香拜倒,捧着心不知在想什么。“小姐,你看那月亮,明天怕是要下雨啊。”“风月天边有,人间好事无。”文艺女青年崔莺莺对她如此说道。路珞瑜咳嗽一声。琴声渐起,盖过了啾啾虫鸣蛩唱,风送风迎,呜呜如诉。莺莺知道是谁在那边,呆呆立住,听得痴了。路珞瑜不会古琴,听这曲子,柔和清泠,知他用心良苦。珞瑜道:“小姐,你在这里听,我去夫人那边看看。”她不待莺莺回答,推开侧门,把花园留给那两人。看夫人只是虚言,这时候夫人早就睡下,珞瑜信步前行,想到莺莺和张生应该已经见面了吧?她作为刚上任的月老,促成这一桩婚姻,可算是厉害得没边儿。这两人能不能白头终老呢?没有人知道。多少爱情故事,缠绵悱恻或轰轰烈烈,只是在年少。相思令人老不假,老来不忘相思实难。她不是悲春伤秋的性格,为人心有戚戚,终究是快活的,眼下恩爱不就足够?有时候一辈子的陪伴不如年少时几天的欢喜刻骨铭心。路珞瑜步子轻快,这两天小蝴蝶不在身边,说是修养气息,正在房间的窗框上睡觉。独自一人在不属于现代世界的寺庙里生活,和度假一般,难得的体会。不想那靠着张生那边的一处偏殿屋瓦上,横卧着个大和尚,枕着一件旧蓑衣,听得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