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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阿妧。“表哥,”阿妧抬手攀住他的胳膊,眼睛里流露出焦急和恳求,“我知道这很令你为难,可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不求你帮我把姑姑救出来,至少可以告诉我陛下为什么突然动怒,好吗?”洛阳宫里,有能力查清楚事情原委,而且有可能帮助她的人,阿妧一时间也只能想到萧叡了。“别,”萧叡拨开她的手,后退两步,“我帮不了你。”他神色冷冷的,血色深黑的眼睛里满是戏谑地望着她,带着几分残忍。阿妧的脸一下子白了,有一种被人看穿的心虚感。原本也没有报着多大的希望,对方那样居高临下而又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她,阿妧强撑着挺直了脊背,声音微颤地道:“如此,打扰了。”她从广明宫出来,天光已经暗了。向晚的微风从长长的宫道上吹过来,莫名地令她感到一阵寒意,仿佛是从心口处渗出的冰凉。她茫然地走在复道上,熟悉的宫廷像是顷刻间变了模样,四面八方都是陌生,令她不辨来路。心里空落落的,夹杂着一种深切而焦灼的疼痛感,那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悲伤。终于在经过复道上的楼梯时,阿妧没有看路,一脚踩空。霎时右边脚踝一阵剧痛,腿软地跌倒在台阶上。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也没有心情去看,手肘和膝盖都磕在了台阶的边沿,火辣辣的疼痛,应是磕破了。好在及时稳住了身子,没有从楼梯上滚下去。四处没有人,她慢慢站起身子,扶着栏杆一步一步往下走,右脚不慎沾地就是一阵钻心的疼。有热意涌上眼眶,阿妧抬头眨眨眼,拼命忍住了。从复道上下来,无意中瞥到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而且自己方才一瘸一拐的样子定然也落入他眼中了。萧怿走到她身边,神色有些惊讶:“你怎么了?”阿妧摇摇头:“没事,只是不小心扭到了脚。”这个地方有些偏僻,天又晚了,没什么人走动。萧怿回头对侍从吩咐:“让人送一辆步辇过来。”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距离不算近,天色昏暗,有些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萧怿往前一步,似是留意到阿妧神色间的痛楚,又向四处看了看,望见前方的一座亭子,对她道:“去那边坐着吧,一会儿让人用步辇送你回去。”阿妧点点头,见他过来搀扶自己。因为一向把他当做长辈,彼此关系还算友善,因而没有拒绝。走了两步,阿妧皱眉停下。太疼了,可以想见自己的脚踝会肿成什么样。“能走吗?”萧怿问她。见阿妧摇头,任城王似乎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得罪了。”接着便将她囫囵抱起,很快走到亭子里。阿妧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袖,身子微微绷紧了。萧怿将她放到亭中石凳上,蹲身查看她受伤的那只脚,低着头道:“有些严重,等你回宫再治疗恐怕会疼得更厉害。”阿妧没有做声。见她不反对,萧怿便捧起她的右脚,除去了绣鞋和布袜,手指按在受伤的地方,微微使力。阿妧疼得闷哼一声,攥紧了膝上的衣裙。简单地治疗后,萧怿将她的脚放回到绣鞋上:“试一试,看有没有好一点?”阿妧明显感到没有那么疼了,向他道谢,低头弯腰自己穿上鞋袜。步辇还没有过来,萧怿也站起身,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下。“孤看你心绪不佳,是出了什么事?”他外出公干,刚刚才回到宫里,还没有听说姜后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任城王温文儒雅,神色平和,无论何时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现在询问她的口吻亦很关切。阿妧对上他的视线,先前一直拼命忍着的悲伤和委屈在一瞬间又涌上心头,眼泪掉了下来。她声音哽咽地把姜后的事告诉他。萧怿的神色还是平静,但内里却有些不知所措。从来没有女子在他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不,对于他来说,她当然还是个孩子。只是那双水灵灵的澄透纯真的眼看过来,像是一束强光投到他深井一样的心里,平静无波的水面乍起波澜。冥冥之中似有一种缘分,他看着女孩的眼睛,有一瞬间忽然忆起了久远的从前。“郡主,”萧怿维持着平静的神色,宽慰她,“陛下现在还没有颁下旨意,说明他也在犹豫。皇后毕竟陪伴他多年了,不会因为一场争执就丝毫不顾夫妻的情分。”阿妧点点头,止住了眼泪,不想在萧怿面前表现得太过无用和狼狈。任城王又道:“你若是不放心,我可以私下里让人照应着皇后,至少不会让她在这段时间过得太苦。”“当真?”阿妧似是没有料到,抬头看他,灵闪闪的眸子里有惊喜的光在跳动,一霎一霎的。对上女孩的眼睛,萧怿感到心底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暗流涌过。他点头,向阿妧做了保证。萧怿的侍从带着步辇过来,阿妧起身,再三向他道谢。任城王仍是无风无色风神玉面的样子,微微笑着,送她上了步辇,目送她离开。等到阿妧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萧怿回身对侍从道:“安排几个人去永始宫,照应着皇后。”那侍从是他的心腹谋臣,已跟随他多年,听得萧怿的吩咐,道:“王爷关心阿妧郡主,于此时向她伸出援手、对姜后稍加照应也无可厚非,只是万一引起陛下不快……”沉吟一下又道,“那姜后毕竟与元皇后的死脱不了干系,兹事体大,王爷是否三思?”任城王身份敏感,多年前曾是武皇帝看好的继承人,与魏帝争夺世子之位。当年魏帝娶的元妻甄氏是再醮之妇,而武皇帝则为萧怿聘清河崔氏之女,也就是崔青蘅的堂姐,足见武帝对萧怿的偏爱。后来夺嫡失败,魏帝虽没有对任城王如何,但心里到底是介意的,逼迫着任城王妃自裁,又对崔氏多方打压。此番姜后之事,若他插手,不光有可能令魏帝对他再生芥蒂,而且其间也牵涉到萧叡这个储君。的确像侍从说的那样,兹事体大。萧怿沉默良久,仍向那心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