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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没注意到,任由他们背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溜出了脑研所的后门。卫霖开车直奔私立医院,砸了一大笔钱(刷白先森的卡),让人把甘逸呈和颜雨久推进停尸房,同时将白源按进了手术室。手术整整进行了六个小时。卫霖守在手术室外,直到凌晨依然毫无睡意,却疲倦地无以复加,全身每根骨头都想把自己拆散摊平,每个细胞都叫嚣着要罢工。他躺在候诊椅上,觉得自己要融化到空气里去了。“手术中”的红灯终于熄灭,主刀医生走出来,摘掉口罩。卫霖一跃而起,迎上去问:“医生,他怎么样?”两鬓斑白的医生答:“左眼整个炸没了,毫无修复的可能性,只能缝合血管,尽量不让神经受到进一步伤害。以后可以植入义眼,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伤残。”卫霖郁闷道:“视力不可能恢复了吗?”医生摇头:“目前市面上的义眼还不能提供这个功能。不过我听说国外有个尖端眼科机构正在研究机械眼,可以接连视神经,使用电子光学感应装置充当‘视网膜’,将光感信息直接传递给大脑。但仍处于研究阶段,尚未制作出原型品,至于效果如何,更是没法说了。”卫霖点头,“未来仍有希望,对吧。”医生笑了笑:“当然,科技一直都在进步,对于受益者而言,往往缺少的是等待那一天到来的时间。”白源从术后的麻醉中醒来,还有些头晕目眩。他深深吸气,觉得稍微舒服一些后,转头发现卫霖就坐在病床边的矮凳上,手托着腮帮子发呆。他一动,卫霖立刻回神,两眼发亮地看过来:“源源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很好。”白源半个脑袋连同左眼缠满纱布,声音沙哑地说,“现在外面什么情况?”医生交代术后12内不能喂水,卫霖只好拿棉签沾纯净水小心触碰,濡湿他干裂起皮的嘴唇。“同事们顺利撤离。但临时据点曝了光,他们不能再回仓库,只能各自找地方安顿,吴景函也离开了那里。走之前,他把那些内/幕资料、实验数据,还有在地下基地拍摄的视频,以及实验室研究人员的口供,全部通过网络公开了,互联网上炸了锅。媒体争相报道,民众们的怒火从网络燃到了现实,跑到市政大楼、警局以及脑研所的警戒线外集会抗议,吴老爷子跟救火队员似的,到处灭火。F市现在一片混乱。”“上头不会坐视不理。”白源说。卫霖答:“的确,这事已经惊动了华夏政府高层,国土安全部门已经发出了公告,即刻派调查组到F市查明情况。我们抛出的证据比钛合金还硬,事态已经完全明朗,毫无转圜的余地,无论上头是出于维护法律、打击犯罪,还是为了维持稳定、平息舆论,都必须公正公开地进行处理。“只是不知道,对我们的通缉令会不会解除,毕竟我们炸了不止一栋楼,还弄死了不少人。”白源扯了扯嘴角:“解不解除都无所谓,反正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卫霖笑起来:“也是,实在不行还可以跑路嘛。等你能下床了,咱们赶紧回去拾掇拾掇,打包金银细软,投奔梁山泊去。”“好啊,一起落草为寇。”白源抬手,卫霖主动把一头软毛凑过去给他撸,比螺旋桨还乖巧。两人唧唧咕咕说了几个小时的私房话,直到麻醉效果彻底褪去,白源坐起身,拔掉了输液管。“医生说你得再多躺躺。”卫霖劝道。白源换掉病号服,下床穿鞋,“他们错估了我的恢复能力。另外,咱们得抓紧时间,还有很多后续要料理。”两人将甘逸呈和颜雨久的尸体送去火化,带着温热的骨灰罐前往辉山陵园,购买了一块墓地,花重金请石匠当场雕刻墓碑。卫霖把颜雨久葬在许木的旁边,对许木说:“老师,这位颜小姐是我和白源的好朋友,也是个非常棒的女孩子,请你多多照顾她。”又对颜雨久悄声说:“小颜,你别看许木老师长得硬派又老成,其实他才37,也就比你大9岁,绝对是个好男人,不妨相处相处?”白源闻言忍笑,惩罚似的捏了一下他的鼻尖,“死者为大,胡说什么呢。”卫霖摸了摸鼻子,嘀咕:“说不定真有缘分嘛。至少可以聊聊天,九泉之下也不寂寞啊。”而甘逸呈的骨灰坛,他放在了母亲的坛子旁边,做成合葬墓,接着跪下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妈,我把爸给找回来了。儿子没用,迟了13年才让你们相聚,以后一家人再也不用分开了。”白源沉默地看着卫霖,在他起身后,拍了拍旁边那块空白的墓碑:“回头把这块墓地也买了。”“啊?给谁?”“给我们。我没有家人,你爸妈就是我爸妈,就像你说的,以后一家人再也不用分开。”卫霖愣愣地看他,半晌后干笑:“未雨绸缪得太早了点吧。”“别笑了,比哭还难看。”白源丢下一句,转身离开。卫霖望着他的背影,心头沉甸甸地坠着,又仿佛有了永久的陪伴与互相的依托,格外释然。白源走了几步就停下,头也不回地说:“快跟上。”卫霖追上前。白源抓住搭档与爱人的手,十指紧紧交握,掌心相贴,带着温暖而坚定的力度,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卫霖明了他此刻的心意——即使前往末路终途,他们两人也要并肩携手而行。第159章第159章长夜将尽两周后,F市几乎被翻了个个儿,从市长到相关部门和机构的官员被撸掉了一大串,包括脑研所的头头脑脑,还有私下投资的股东们,连同白氏企业也没能逃过这一劫。白远在白竞轩去世后坚辞董事会职务,变卖名下所有股票和产业,卷了巨款跑去国外,倒是毫发无伤。官方公告中,对脑研所地下基地那天发生的事语焉不详,只说是逃离实验室的受害者们与保安发生了冲突,似乎并没有打算追究一干破妄师的法律责任,但呼吁他们和那些进行过脑域开发实验的人尽快联系政府,接受身体检查和人道救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