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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倚靠床柱,单单只着棉白色的亵衣,正准备穿衣时,就眼见屋顶的瓦片被挪开,然后什么东西从屋顶跳到横梁上,又从横梁跳到地面。落地满分。她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祁学谦,缓缓道:“你为何不走正门?”“你不让我走正门。”“我何时不让你走正门?”“你让丫鬟在外面守着,拦住我,不让我入门,我就没办法走正门了。”恍惚间,沈长念竟然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委屈,但是定睛瞧他的神情,却还是通常的严肃冰冷。估计是自己感觉错了吧,她想,刚准备开口说话,对方却突然往她怀里塞来东西。和上次相似的油纸包,带着热度,以及清幽的绿豆香。瞧了一眼天色,她摸着手里的温热:“怎么还是热的?”祁学谦一怔,眉头紧锁:“吃你的就是,管这么多做甚。”沈长念扫视他尚且不规整的衣服,笑了。恐怕是用体温保存着,她想,开口想向他道歉,却又被对方抢白一步。“对不起”说罢,立刻转身,跨步离开。他的声音微不可闻,如果不是沈长念恰好听得真切,或许就会把它当作自己的错觉。纤纤细指抚上油纸包,挂在嘴角的笑声悠扬地传向院中。这笑声太撩人,逼得院内的祁学谦加紧步伐逃离。笑吧笑吧,以后有你哭的时候。他愤愤地,却猛地回忆起今日她哭时的压抑和委屈,心底一默,转而怒道:“该死的姓刘的,就知道你没什么好主意。”大半夜被遗忘在马车里的刘某,感觉到周身的寒冷,打了一个喷嚏,清醒过来。他环顾四周,同样气愤:“姓祁的,你个混蛋!”第32章惆怅某些时刻,争吵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对沈长念来说,是这样。或许是因为她发现祁学谦并不是想象中那般的严苛狠戾,所以行事也就不再过多拘束。而对祁学谦来说,争吵,至少算不上一件好事。自从主动低头认错之后,他就发现,他在沈长念眼里丧失了威严。比如以往每当他一咳嗽,沈长念就会迅速抬头望向他,狐狸眼里悠悠传递着“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做吗?”的讯息。而现在,恐怕他就是把嗓子咳破,她也不会瞧他一眼。他有些惆怅,但面上的冷静却没有摘除:“沈长念,你会搭弓射箭吗?”沈长念从成堆的公文里抽身,细想之后,答道:“会一点。”她的确只是会一点,本朝重武轻文,所以父亲并不强调她的武艺。虽然当初也指派师傅教她骑射,但她手臂的力量太小,拉弓力量不足,基本无法远射。祁学谦点点头:“从明天开始,跟我学武。”“嗯。嗯?”沈长念刚开始没听清,自然地应了声,后来听清了,反而不明白他想做什么。显然他也没想回答她,专心批阅公文。--清晨,沈长念迷迷糊糊间被人推醒。谁都不喜欢被扰了清梦,她磨牙,语气带着愠怒:“做甚?”可偏偏刚刚清醒,声音里还是娇软的,落在旁人耳里,就像是奶猫撒娇般的柔和。“起床”冰冷低沉的嗓音。在夏日将尽时,她忽的感到一阵寒冷,被冻得清醒过来,偏头便看见男人站在床边。她穿着亵衣,倒也不慌张,望向窗外,转过头,眼含薄怒:“天都还是黑的。”学骑射也不用这般早。祁学谦不屑地自上打量她,一不留神落在胸前时,眼神有些闪避,但掩饰地极好:“若是日头大了让你学,像你这种生得娇气的,多半赖在地上哭。”“我哪里生得娇气?”她算是彻底清醒,但起床气还没消尽。“哪里都娇气”他面无表情,腹诽:也不知前日里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是谁,现在又来辩解。于是沈长念掀开薄被,下床。在她掀被那一刻,即便知道她身穿亵衣,祁学谦还是自然地偏头避开她的身体,但好巧不巧地,视线却正好落在玉足上。光滑似锦,白皙如雪。他一时呆愣,等反应过来时,发觉已经被关在门外。他上前推门,门已经被闩住了。如果是平常,祁学谦倒也不会勉强。只是沈长念已经答应,他便不会允许她半途而废。他对着门内,音量比往常高上许多:“沈长念,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门内悉悉索索的丝被摩擦声。他以为是她躺回床榻,暗道:那你别怪我。由是后退半步,径直把门踹开,刚踏进门槛半步,便瞧见女儿家正在穿衣的影子,落在屏风上。屏风上画的是。恰好是杜丽娘梦见了柳梦梅。他一怔,默默地把悬在半空的脚,收了回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关门。心跳如雷。沈长念在屏风后面换衣时,听见动静也被吓了一跳。只是她想有屏风挡着,也露不出什么东西;而且他不是好色重欲的人,肯定不会上前来,所以也就没有过多担心,想着快点把衣裳穿完最好。骑射定然是穿骑装。她醒来时那套骑射服就已经在身旁,应该是祁学谦早就准备好的。不算华丽,简约大方,却恰好合了她的心意。出门时候,祁学谦背着手,在门前等候。听见开门的声响,他微不可见地偏头,但立刻又直视前方,看也不看她一眼:“走吧。”沈长念跟着他。祁学谦稳步走在前方:“虽说是要教你骑射,可最近我没有时间,所以没办法带你去骑射场。”最近朝堂里不太*安分,沈重和小皇帝又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他收回思绪:“因此,最近你先学习射,等日后我闲下来,再教你上马射箭的关窍。”说话间,两人走入一片空地,在这边等候的两位小厮腿骨发颤地抬上一张大弓。借着幽暗不明的灯光,沈长念勉强能看清弓背上的龙状纹路,隐约感觉出它的沉重。“这把弓,估计有二三十代,上千年了”两个小厮勉强能抬动的弓,他却单臂拿起,试试了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