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5
样的命运罢了。”一时间相顾无言,她兀自沉浸于遐思之中。想必芮琳知晓她忆起旧事,手势也不由放缓了许多。须臾,她才似忽而想起了什么,蹙起精心描画的远山黛,又问璇玑:“我叫你查静香的身世,可有结果了?”“静香六岁入宫,本是尚宫局的女工,后来因为手巧又伶俐,调给了当时还是恬妃的徐贤妃宫里做洒扫,此后八年再无调迁。”“期间可与谁交好?”“并无交好之人,因着静香向来心灵而手巧,相貌又生的比寻常女工好些,从来心高气傲,是以从不与旁的婢女亲近。”贵妃扬起长眉入鬓,笑容含了讥讽意味:“她倒是‘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可惜‘心比天高,身为下贱’。只是这心未免太高了。”目中忽而精轮一转,“入宫之前,家世如何?”璇玑细细一沉吟,道:“并无记录。奴婢等下便去尚宫局仔细查问。”“家乡何处,父母亲戚何在,可有与宫中来往记录,皆要查清。”她挽了挽鬓角起身,抚一抚衣褶,“屋里闷得很,出去逛逛吧。”芮琳过来为她加了件白狐绒的裘衣,“听闻清苑的绿梅已经开了,满苑的香气藏都藏不住呢。娘娘可要看看去?”那裘衣毛色纯正,软软扫过贵妃面庞,更衬得肌肤莹润。她听着来了兴致,点头道:“也罢。难得今年开的这样好。”☆、六、滟贵妃(中)清苑位于上林苑东南角,因绿梅天性惧寒,故于阳面栽种,接天地之气,受日月包围。尽管如此,仍尚难以存活。而今满苑开放,竟是惊艳四方。绿梅不同腊梅,乃是点翠玉为蕊,雕脂玉为瓣。朵朵绽放,层次繁复,重叠厚重。绿梅枝桠最是粗壮,轻易托起成片碧云,于晴空映衬下漫步游走。这样清凛的香气,是与盆栽中的凤仙花不同的。贵妃行在花丛间,只觉得神清气爽,数月来的繁忙亦不自觉地抛在脑后。一阵稚嫩的明媚笑声从前面传来,贵妃抬头望去,只见她唯一的孩子玄菁穿着水红色的霞彩千色梅花小袄,灵动在漫天的碧云之间似一团跳跃的火。芮琳提了裙角自后头紧紧跟着那小小的背影,急着喊道:“路滑,仔细摔着了。”玄菁回首调皮一笑,又兀自寻了枝低矮的枝桠,凑近小鼻子,皱起来使劲的嗅。半晌才又抬起头来,向贵妃扬起明媚笑脸,银铃般笑道:“母妃,你瞧,这花儿这样美,又这样香。”芮琳见她停下,忙将手笼为她戴上:“小祖宗,你可是要急死奴婢呀。这么冷的天儿,生了冻疮怎么好?”贵妃亦走近来,抚了扶玄菁冻得通红的脸蛋,笑道:“傻子,梅花怎么是这样嗅的。这梅花与莲都是花中的高洁之士,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你只远远闻得这清香,才能感受到它的节烈清凛之气。这才是梅花的可爱之处。”玄菁似懂非懂点点头,面色似有些迷惑,半晌方又抬头正色问:“无怪父皇这么喜欢绿梅,纵然难以存活,依然要每年精心护养,原来是因为它的可爱在于四字间,对么?”贵妃奇道:“哪四字?”“便是‘若即若离’四字。”玄菁一字一顿说的极其认真,小小如满月的面上透着得意之色,为自己的聪慧与机敏,骄傲得如此单纯。贵妃闻言一怔,随即扶了扶玄菁垂下的鬓发,苦笑道:“不错,便是若即若离。莫说你父皇,天下的男人,也爱这样的花。”玄菁见她神色不好,还待说些什么,便被一阵马蹄乱响兼以欢声笑语打断。芮琳在旁边侧耳听了半晌,蹙眉道:“谁这么大胆,敢在上林苑骑马玩耍。”玄菁赏花赏的早已厌了,听闻有人骑马,拽着夕尘衣角便要去瞧瞧。芮琳拗不过,只好同往,带动着贵妃一行人径直便往了临近的松林行去。三两个女骑师一见贵妃到来,忙住了马蹄翻身下马请安,唯有一匹枣红色大马直奔至众人跟前方扬蹄停住。贵妃注目望去,马上滑下一抹湖蓝色的灵动身姿,那女子身段高挑纤细,清秀面容泛着英气,正是吉嫔邵玉婷。只见她正了衣襟发髻,缓步走到贵妃跟前,端端行了个万福礼,只道:“贵妃娘娘万福金安。”贵妃心中吃了一惊,倒仍是满面的和煦笑意,伸手扶她:“meimei不必客气。本宫才是扰了meimei雅兴,不速之客呢。”那吉嫔也不道谢,只淡淡道:“娘娘言重。”这般疏离客气,倒叫她身后的几个女骑师显得尴尬万分。忽闻一把清澈稚嫩的小声音咯咯笑起来,上前扯了吉嫔裙角,指着自己鼻子道:“我是玄菁。”吉嫔低头看去,清凌凌的面上闪过一瞬而过的暖意。但见她并不拂开玄菁小手,只缓缓蹲下,轻轻拉着她摇了一摇道:“帝姬好。我是你父皇的吉嫔,你可愿唤我一声吉母妃?”贵妃看在眼里,只觉得惊奇。她与这吉嫔向来无甚交情,日日阖宫拜见,也不曾见她多言一句,只是随众而来,沉默而去。况听闻,吉嫔生性冷淡,即便是君陌面前,也极少笑意,今日见了玄菁这小小孩童,却亲和有加,可见她性子实在古怪得很。玄菁闻言重重点头,正色唤了声“吉母妃”,又偏了小小脑袋打量那匹正兀自歇息的枣红色大马,“吉嫔母妃在骑大马玩儿。玄菁也要骑。”想来孩子的眼睛最是单纯,瞧不见世间的恩怨纠纷,分辨来者善恶的理由仅是是否真心喜爱自己。贵妃暗忖,若人人都似孩子,世间的事儿岂非容易很多。芮琳忙上前护了玄菁在怀里,“帝姬又是心血来潮,这千金贵体,也不怕摔着。再者说,便是寻常姑娘家,又怎好披头散发的骑马撒欢呢。”言语中有讽刺意味,眼风不自主扫过吉嫔,又瞬间收敛。那吉嫔似乎恍然不觉,只露出浅淡笑意,道:“帝姬也喜欢马么?我带你骑好不好?”说着便去看贵妃,“自然,若娘娘以为姑娘家不该舞刀弄枪,嫔妾也不敢自作主张。”贵妃淡淡一笑,“本宫年轻时也曾随家兄习过骑射,奈何那时体弱,无甚成就。玄菁既要骑,便劳烦吉嫔照料,也算全了本宫幼时的遗憾。”她蹲下身去,抚平玄菁鬓角碎发,点一点她的小鼻子,笑着吓唬道:“是菁儿自己要去的,若是摔了可不许哭。”玄菁兴致正浓,哪有不应允的。贵妃见她喜欢,也拗不过她,只好重新叮嘱一番,这才让吉嫔抱了玄菁翻身于马上安坐。那姿势利落干脆,极有一番巾帼不让须眉的气魄。贵妃神色不动,眉心平缓,如看一场静心的默剧。吉嫔命人在松枝上绑了各色精巧纸绢花卉,琳琳琅琅目不暇接。自己环着玄菁自松林边缘开始扬鞭,那枣红色大马鼻口喷着气,在凛冽的寒风中化作轻雾团团,巨大的马蹄踏着扬起阵阵沙尘。吉嫔紧紧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