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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恰得了几本珍藏,便一并赐与你。”曲指敲了敲案头一叠古蓝色的书册。兰子卿拱手谢礼,拿了书后,退出御书房。走了百来步,恰与对面迎头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手中几本珍藏散落一地。晁太师被这无端端一撞,撞得额头火辣辣的疼,当下脸色铁青,刚要开口怒斥,却看清那人紫金官袍,眉目如画。拨到喉咙口的怒气硬生生被压下。斥责的话没有一句,反而笑道:“丞相,这可真是巧了。”兰子卿唇边勾了一抹笑意,略有愧疚道:“本相只顾着公事,不料冲撞了太师,还望太师赎罪。”晁颂因之前司马礼的话,加之李延一案,对兰子卿颇有几分忌惮,但眼下还不是得罪他的时候,便打了个笑脸,演了一场“相亲相爱”的同僚之谊。“丞相果真不愧是饱读诗书的谋士,到哪里都书不离手。”晁颂捡起散落一地的古册,瞥了一眼书名,笑吟吟地递给兰子卿。兰子卿跟着笑道:“哪里是本相书不离手,这些全是圣上命本相授业三皇子的课书,本相既已为三皇子之太傅,只得勉力为之。”晁颂笑脸僵住。、、……全是帝王必修之业!圣上要丞相授三皇子这些,难道已将他视作储君?!兰子卿眼见晁太师白了脸,眸中闪过一丝幽光,拱手道:“太师,本相走先一步。”晁太师沉着脸,拱手回礼:“丞相慢走。”兰子卿临走前,望向高阔澄净的蓝天,有意无意地说:“三殿下这几日流连长醉坊,几次夜不归宿,但愿寻得到他才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长醉坊?那不是……哈哈,天助我也。晁太师心念打定,目光倏地阴狠下来。巫寒探望完宁生,从牢狱回到相府,已是黄昏时分。他进了相府,隔着梅树,隐隐看见大厅内,兰子卿正在同一位穿深绯色官袍,身量削瘦的陌生男子说些什么。巫寒只以为他正在会客,便也未曾上前打扰,从梅树林中穿过,去了秦无渔的房间。等到入夜时分,华灯初上,巫寒走在被灯笼照亮的梅林小路上,手里拿着一包药,前去伙房煎药。路过大厅时,厅内传来惊慌害怕的声音,叫巫寒不自觉往那里看去。却见兰子卿坐在太师椅上,面沉如水,那穿深绯色官袍的陌生男子也不再坐旁椅,而是躬身立在厅堂,头低低垂下。巫寒并非多管闲事之人,看了一眼后,继续往伙房走去。大半个时辰后,文火慢煎的药终于熬成nongnong一碗墨汁,被他端在手里,送往秦无渔房中。半路上,恰见兰子卿送那位大人出门,此时夜风潇潇,将二人所言尽数送入巫寒耳中。“多谢丞相提醒,下官回去后一定改过自新,加强城中守备。”紧接着传来一道淡然如水的声音。“府伊大人慢走。”送走顺天府伊后,兰子卿转过身,见巫寒端着一碗药,站在夜色下。他走过去,向巫寒打了个招呼,“师兄。”巫寒望着笑吟吟的人,忍不住道:“兰芷今日似乎心情颇佳。”至少不似前几日,好像突然生了一场重病一般,容颜苍白憔悴,整个人失魂落魄。巫寒屡屡含蓄地问他出了什么事,却都被他轻描淡写得带过。次数一多,巫寒识趣地闭嘴。只是偶尔半夜起身,见他在月下寂寥地喝酒,忍不住叹上一声。如今看他,容光焕发,眸眼顾盼生辉,难免叫人疑惑。兰子卿轻轻勾唇,余光看过天边朦胧的月亮,清清白白的月光落在眸底,有如悬崖峭壁下的深渊,一颗明珠在静静散发光芒。光华与黑暗强烈的对比,衬得那双幽深的墨眸,既神秘又古怪。巫寒听见他似笑非笑道:“我在城南放了一只捕兽笼,待明日猎来困兽,烹与师兄尝一尝。”眉头微皱。兰芷从不好骑射,如何对捕猎一事上了心?但见他唇边透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巫寒隐隐察觉,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第51章长醉坊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太白之词,被入木三分地刻在一家酒馆的门牌上。酒馆正上方悬一块褪了漆的木匾,匾上龙飞凤舞三个大字。长醉坊。浔阳大名鼎鼎的酒家。说它大名鼎鼎,并非是店内酒类繁多,酒香引人,恰恰相反,长醉坊里只卖一种酒,一种烧心烧肺的烈酒,名叫长醉。也非是老板经营得当,坊内书香尔雅,引客竞来。去过长醉坊的人都知道,长醉坊内平平无奇,装潢摆设甚至比不上寻常酒家。长醉坊的名气,来自于它所在的那条巷。这条巷,是繁花似锦的浔阳城中,最冷清破旧的一条巷。名唤,城南道。传言,二十年前,城南道中曾居住过年幼的离帝,以及他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夙煌。后来,大将军夙煌起兵叛变,夺位登基,下的第一道圣旨,便是封闭城南道,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多年之后,城南道虽在大学士司马礼的谏议下重开,但时隔经年,城南道内经久失修,早已是荒草凄凄。官府象征性地修葺一番后,见炀帝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也便草草了之。岁月如白驹过隙,随着见证历史的一代老人逝去,浔阳城中更是鲜少再有人提及这条古老传奇的巷。许多声色犬马的年轻人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直到十年前,荒凉的城南道中开了第一家也是唯一的一家店。便是,长醉坊。不知道是谁发现了这家店,一传十十传百,长醉坊里很快涌进来一批看热闹的客官。热闹看完后,人也就散了,可况浔阳城里的公子喝惯了意味绵绵的醇酒,哪里咽得下如此余烈的长醉。长醉坊一下子便清闲下来,坊中从一开始的座无虚席到后来冷清寂寥。那时节,浔阳街头巷尾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这家酒馆,开不长了。坊间赌场,更是以此为期,大设赌局。谁知,长醉坊一开便是十年。尽管此时的长醉坊已经连那寥寥数几的客官也失去了,甚至不再吸引人们的目光。它就像被繁华的浔阳城遗忘一般,以清傲遗世的姿态,安静地依在枯木衰草旁。时人有诗曰:城南道中绝人烟,长醉坊内无酒客。是夜,万籁俱寂。夙丹宸从长醉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