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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点一份其他的?”苻容继试探地问。“不用了,晚上等你做好吃的。”杜若飞说。“嗯,我下面给你吃。”苻容继纯良无比,丝毫没有意思到自己的话里有歧义。“咳!”叶行衍呛了一下。杜若飞搁了筷,邪笑着说:“好啊,小苻你下面一定好吃。”“……”叶行衍表情又扭曲了,他一言不发地吃完饭,直接起身告辞,远离这是非:“我先回财务办公室了。”借着苻容继的话赢了叶行衍一局,杜若飞心情大好,他边大笑边对苻容继说:“我果然很喜欢你啊。”突如其来的告白让苻容继心悸了一下,他抬眼看着杜若飞明朗的眉眼,自然而然地以为他只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你要不要试着也喜欢喜欢我?”杜若飞笑着又说。“好啊。”苻容继答应道。杜若飞一怔:“这么干脆啊?”“不然呢,”苻容继抬眸说道:“难道还要像古早的言情剧一般,一定要经历一段跌宕起伏的爱恨纠葛,再挨个应付好出场只为棒打鸳鸯的反派后,主角才能在一起吗?”“也是啊。”杜若飞见苻容继说得理所当然,只当他在和自己在调侃说笑。说者有意装无意,听者有心当无心。无言间,两个人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想着同一件事情:他的话如果不是玩笑该多好。噫吁嚱……由此可见,信息不对称是多么可怕,有效沟通是多么重要啊同志们!第8章【八】下午的工作结束后,杜若飞如约和苻容继去了超市买菜。两人西装皆笔挺,气度都不凡,手里推着车,认真挑着菜,惹得四周清一色的大妈纷纷侧目视之。“你吃辣吗?”苻容继晃了晃手里的一袋小米椒。“我不忌口,你做什么吃什么。”杜若飞说。“那可真好养。”苻容继调侃着把小米椒丢进推车里,又挑选了几样易保存的蔬菜。结账后双双把家还,杜若飞喂狗喂兔子,苻容继洗手作羹汤。小米椒和泡椒剁成圈状,放油加姜、蒜、酸菜、酸萝卜翻炒,再放肥牛、金针菇、黄灯笼辣椒酱继续翻炒,然后加足够多的水炖煮成汤,最后烫熟面条过冷水,加入锅中……苻容继做好了两人份的酸汤肥牛面,用白瓷的碗盛着,汤汁浓郁,肥牛鲜美,面条劲道。虽说杜若飞从街边地摊到高档酒店也吃过不少面食,但当他忍着想要大啖美食的冲动,故作矜持地夹面入口后,便断定了这是他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肥牛面,他由衷地赞叹:“好吃。”苻容咬着筷子问:“杜总,你有什么喜欢吃的菜吗?”杜若飞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rou吧。酱牛rou,红烧rou,烤鸡烤鱼烤全羊。”苻容继说:“这些我都会,有空做给你吃。”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杜若飞刚想说好,就听见了急促的铃声。苻容继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屏幕接了起来:“赵叔,有什么事吗?”周遭安静,杜若飞听到手机那头隐隐约约地传出断续的几句话:屋子的水管……整理整理……可以了……“谢谢赵叔。”苻容继挂了电话。“你家那修好了?”杜若飞问。“嗯,差不多了。”“准备搬回去?”杜若飞又问。苻容继以为他嫌自己住得久了,忙说:“这两天打扰了,明天我会自己整理好行李的。”杜若飞沉默下来,欲言又止。苻容继瞅着杜若飞的脸色,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忐忑间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棱角刺进手心也不觉得疼。“我是一个人住,你回去也是一个人住。”杜若飞慢慢地说:“不如,你就把我这当作家吧?”闻言,苻容继蓦然睁大了眼睛,指尖不可察觉地微微有些发抖。“家”。苻容继每每见到这个词,脑海里就剩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他的母亲是戏剧团的演员,父亲则是自由作者。戏子与文人,郎才女貌,在话本里,演的是缱绻如梦又不食烟火的美好故事,但在现实里,只能为了窘迫的生活渐渐陷入凡间的泥沼里。他们偶尔吵架,关紧着房门,穷尽粗鄙的语言叫骂——“我天天在外边累死累活的上班,回来还要伺候你个大老爷们吗?做个家务你是会死吗?”“天天喊你出去找份固定点的工作你不?守几份没人要的破烂稿子真把自己当个玩意了?”“所有姐妹里现在谁不比我风光比我过得好,我当年怎么就倒贴了你这个窝囊废,窝囊废……”狭小的三居室,尖锐的哭喊刺得耳膜疼,苻容继自顾自地躲到衣柜里,试图隔绝聒噪。年幼的他翻着学校发的成语教材认字,发现整页整页写得全都是“貌合神离”。吵完架后,母亲会再打开房门,过着自以为不会更糟糕、更悲哀了的小市民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柴米油盐,满目苟且,从无可奈何到习以为常。即使不够完美,但家还是家,苻容继原本以为所有一切都不会发生改变,直到那天,他窥见了鬼魅。那日,学校组织高年级消防演习,于是给低年级放了假。苻容继独自在校门口徘徊了一会,自己走回了家。家里没人,空荡静谧。母亲应当是去上班了,父亲不知为何也不在家。临近了冬至,万物萧瑟。风从没关紧的窗户漏进来,在滞涩的空气留下了冷意,衣着单薄的苻容继打了个哆嗦,爬进了卧室衣柜里,迷迷糊糊之间睡了过去。他是被喘息声吵醒的。苻容继揉了揉眼睛,透过衣柜的门缝向外望去,然后在下一瞬间,如堕冰窖。他见到了鬼魅。高大,赤_ruo,男人的模样,恐怖如斯。父亲被鬼魅压在身下辗转讨饶,呻yin一声接着一声,断断续续。床板仿佛承受不住他们重量般地吱嘎作响,嘈杂刺耳。苻容继被吓得胆颤心惊,手脚冰凉,浑身止不住地在发抖,他想哭,却又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眼前在发黑,他拼命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要隔绝什么,可是没有用,所有的声音像无孔不入的小飞虫,从他的指缝间钻进耳膜深处,肆虐地啃噬他的神经。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屋外的大门砰地一声打开,有人在尖叫,有东西被砸碎,整个世界开始坍塌,所有一切支离破碎。母亲打开衣柜见到苻容继时,脸上的表情仿佛是见到了从阿鼻地狱爬上来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