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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贺修点头,“他在翻.墙,虽说乡下土墙好爬,但也有一人多高,也不知道这小短腿是怎么爬上去的。”祁寄假装没听见“小短腿”三个字,埋头吃蟹rou卷。“那时候我刚到小城,是个完全陌生的外乡人,加上刚退役,整天板着个脸,脾气也不怎么好,不少人害怕我,白天见到我都绕着道走,恨不能躲八百米远。”“就他没反应,看了我一眼,继续不声不响地努力翻.墙。”贺修乐了,“还没翻过去。”祁寄:“……”身旁坐着裴俞声,他连头都不好意思抬了。裴俞声关注的却不是这个,他问:“为什么会在半夜翻.墙?”还是那么小的孩子?“因为他不想在姑姑家睡,想翻回自己家。”贺修道,“结果把自己卡在了墙头上。”“那后来呢?”裴俞声皱眉。“我租的房子正好在他们家隔壁,那天忘了带钥匙,也是翻.墙进去的。”祁寄吃东西没抬头,两个男人干脆隔着他聊了起来。“我就顺手把他从墙头拎了下去,放到了他们家院里。”那也是贺修第一次单手抱祁寄。“不过可能还是我长得太凶,把他吓到了。”贺修笑道,“祁祁一开始还没反应,一被我抱下来就哇哇大哭,惹得旁边几家狗都在叫。”祁寄没抬头,刚刚降温的耳尖却又开始有些泛红。他记得自己哭,也记得,那次其实并不是因为被贺修吓到。那天恰好是夏静学了“寄人篱下”的日子,祁寄被反复提醒着父母丢下他的事实,又被夏静赶出来,强迫他睡在树上。祁寄受不住那黑黢黢的夜,又实在想念父母,就一个人翻.墙回了家。但他其实并没有多少翻.墙的经验,一时冲动爬上墙头,站得高了,才发现上面的可怕,一时间进退不得。祁寄也非是天生胆大,没被一脸凶相的贺修吓到,他只是因为在墙头被吓僵了,才没能做出反应。等被贺修从墙头拎到院子里,祁寄才反应过来,开始哇哇大哭。被吓愣的经历太丢人,祁寄没和贺修说过实情。他也庆幸自己没有说,不然今天还要被裴总再笑一次。幸好及时端上来的姜汤解救了他。瓷盅盛着略带辛辣气息的姜汤,馥郁汤汁漾出微光。在役军官在外饮酒同样有规定,他们今天没有饮酒。因着蟹寒,又是冬日,这一场全蟹宴专门配了姜汤祛寒。精致瓷杯冒出冉冉白汽,贺修抿了小半碗,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经纬帮他将杯盏斟满:“这家姜汤也是独家配方,纯手工熬煮的,贺队平日就习惯喝姜汤,今天正好多尝一点。”贺修撇了撇勺子,睨他:“习惯喝姜汤?知道我这习惯打拿来的吗?”经纬摇头,他又问祁寄:“祁祁记得么?”祁寄想了想,不太确定:“是……火车站那次大碗姜茶?”贺修抚掌而笑:“对。”他感叹:“要不是那次,恐怕我也回不去军区。”裴俞声闻言,若有所觉:“是贺队徒手抓获团伙暴徒的那次?”“徒手算不上,火车站有巡防。”贺修摆摆手,“不过祁祁确实帮了大忙。”裴俞声看了一眼祁寄,皱眉:“他那时候不才十岁么?”怎么会搅和到这么危险的事里?贺修笑道:“九岁。”“但那次真的是祁祁的功劳,”他道,“那时乡下还没有商超,买东西多是去集市。小城的定期集市就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当时正好期末,祁祁考了双百。我答应他考好了去买糖画,就是在去集市买糖画的时候,我们逛累了,路过茶水摊想买碗水喝,祁祁去端茶,结果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那人自己走路不看路,还像被祁祁吓到了一样,猛地把他推开了。”那个疑神疑鬼、形迹鬼祟的人,正是意图在人流密集处制造sao.乱的暴徒之一。小祁寄被一把推开,贺修反应迅速地扶住了他,正要找人理论,就一眼瞥见了那人别在腰间、藏在大衣里的砍刀。也是从因为这件事,他才教了祁寄怎么辨认随身携带的凶器。那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暴.乱,专门挑选了人流最密集的火车站集市处,现场匪徒多达十数人,还牵扯出了背后的境.外势力,其谋划之精细、性质之恶劣、涉案之广泛,震惊朝野。若非贺修敏锐地察觉了不对,迅速联络了当地特警,协同巡防疏散群众,又徒手同几名穷凶极恶的匪徒进行了殊死搏斗。以当时聚集的平民数量,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因其他原因被退役的贺修又以显赫功劳被表彰,经裴中将签字,被兰城军区返聘,重新回到了特种兵部队中。照贺修的想法,若非要给人买糖画,他自己也不会去集市。说这是小祁寄的功劳,一点也不为过。祁寄却不敢居功。他摇头:“修哥夸张了,我当时什么都没做,就躲在火车站警亭里的办公桌下面,等一切都结束了才出来。”一察觉情况不对,贺修就把祁寄塞进了警亭,让他躲好不许出来,还把自己刚买没多久、当个宝贝供着的MP3塞给祁寄,让他戴上耳机,声音调到最大,不要听外面的动静。小孩当时才九岁,身体还没抽条,缩在办公桌下面小小一团,除非有人砸破警亭防护闯进来,绕到桌子内侧,否则不可能会发现他。警亭有物资,是警力重点保护之处,男孩躲在这里,几乎可以算是最安全的地方。警亭内的在值.警.力和贺修一同外出,祁寄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不敢向外看。他缩在警亭里,耳边是一遍又一遍的“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1]”,一向被祁寄用来质疑品味的嘶吼歌声,此刻却成了最安稳的保护伞,在风雨飘摇之中,代替贺修护住他。直到不知过去多久,办公桌猛地一震,有人拽开了警亭的门。祁寄猛地一抖,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他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一只沾满了血污的手从桌外伸过来。被惊恐席卷之前,他听见了一声异常嘶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