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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诺真诚的面孔,不忍拒绝,但对三月后的情形一无所知的我也不敢痛快答应。我沉默了片刻,认真道:“如果我能来,那便一定来。”“谢大人。”紫宸殿下的白玉长阶上,严闻舟和欧阳诺并排走着。初时二人的身影离得有些远,就像两位刚刚下朝闲聊几句的同僚。过了片刻,两人慢慢地向彼此靠近,牵上了手,碰上了肩,最终紧紧地挨在了一起。看着看着,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如假包换的笑。片刻后,身边响起了脚步声,有人站在了我的身旁。“在看什么?”“看一对爱人。”“看我们不好吗?”身旁的人说了一句俏皮的话,既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又有些蛮横地强调着我们比他们更恩爱。我转过头,只见身旁的唐煦嫣尚着九龙朝服,妆容艳丽夺目,比高挂天边的烈日还要绚烂几分。我打量了她一会儿,随后轻轻地将她揽入了怀中,笑道:“他们很好,我们也不坏。”唐煦嫣不满道:“只是不坏?”我摸着她的头笑道:“别这么贪心,对很多人而言,不坏便已经是最好了。”第66章我以我血荐轩辕在唐煦嫣那儿呆了一夜,第二日待她去上朝后我便走了。回宫的路上,忽然出现了一位宫女,她拦下了我,对我说了一句话,言罢,她便服毒自尽了。我既惋惜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又被她所说之话给怔住,再然后便是感慨大清早的便有人死在眼前似乎有些不吉利。那位宫女对我说:宫中有一位大人是民主派的人。回到寝殿后,我立刻让萧玄去查了一些事,而我则独自坐在桌前多番推测。最终在听完萧玄带回来的答案后我推断出了一个让人生寒的真相。天上的炎日被层云遮了大半,拂面而过的微风带着些许湿寒之意,枝繁叶茂的大树投下张牙舞爪的怪影。在这样的一个下午我去了一个人的宫中。那个人是顾清嘉。顾清嘉今日穿的是一件青衫,长发束髻,白玉青佩。脸微白,眼无神,我见到他时,他正专心地读着一本常人难以下翻的古书。他总是这样,穿着古板正经,说话古板正经,看的书也很古板正经,这样的古板和正经常容易让人觉得无趣。“参见大人。”“坐。”起身行完礼后的顾清嘉坐下了后,问道:“不知大人今日到此有何贵干?”此刻我没有寒暄的闲情,也没有说绕话的雅致,开门见山直接道:“我想向顾大人确认一件事。”“大人请讲。”“你是不是民主派的人?”我突如其来的质问使顾清嘉大惊,一时吓得说不出话。“那日听你说完陛下中毒一事后我便始终觉得有一个地方说不通。一个人想要易容成另一个人很容易,也许只需几个时辰,但一个人想要变作另一个人,还要瞒过周遭人的眼睛那便是一件难事了。因为这不是在脸上涂抹一番便能办得到的,变作另一个人需要一件必不可少的东西,那便是人~皮面具。我事后查探,果不其然,下毒之人确实是带了人~皮面具,如此她才能混迹于宫中而不被察觉有异。可人~皮面具这件东西的制作不仅要时间还要对人脸的精确测量。试问一个宫外之人又怎能精确测量到一个宫中人的面目?试问在猎场之上她哪能在短短几个时辰间便制作出这样一张人~皮面具?如此种种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宫中本就有民主派的人。”“宫中那人早已做好了安排,只需等到猎场那日下毒之人随欧阳诺进入猎场,四下无人之际,便可进行交接。”“若我未记错,多年来从不射猎的你竟主动来我宫里说,你想参加今年的夏猎。”“还有那日,世人说到民主派通常会带上‘逆贼’二字,但你没有,你只是说‘民主派的人’。”其实我知道上述种种算不上十分有说服力,我还没有拿到确切的证据让一个人开口承认,没有证据的推测极易打草惊蛇。但今日我还是这样做了,因为我知道顾清嘉会开口,因为在萧玄的查探后,我便得知那位死在我身前的宫女本就是听命于顾清嘉的。换言之,他是故意想向我坦露身份。“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你想让我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才派了那位宫人。”顾清嘉的神情从疑惑变作了木然,从木然最终变作了另一种我极少在他脸上见过的神情。那是一种自信和成竹在胸的笃定。他往日里略显呆滞的双目顿时生出了神采。“不错,我是故意放消息给你。”“就算为了传消息,又何须搭上一条命?”“今日之事是她自愿,她本就得了大病,活不了多久,与其饱受病魔折磨不如早日解脱。”我摇了摇头,对他道:“那么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有些话我必须要告诉你。”“什么话?”“老师的遗训。”言罢,他端起了桌上的茶壶,给我倒了一杯茶,将茶杯递给我后,他淡淡道:“喝茶,因为这个故事有些长。”我接过了茶杯,没有喝,也没有闻,放在了桌子上,看着他的双眼,示意他说下去。“虽说你比我年长,但按辈分,你应该叫我师兄。”当我得知顾清嘉竟是民主派之人时便已十分震惊,而如今他竟告诉我他是川月先生的关门弟子,这更让我有些说不出话来。我没有说话,而他又张了嘴。“我知道你便是川回。”我问出了一个听上去有些莫名的问题:“那你是谁?”“老师给我的名字是川路。”顾清嘉道:“你知道老师这么多年来做是为了什么吗?”我道:“他为了改变这个天下。”“不错。但‘改变天下’这个说法太笼统了些,老师他不是世人以为的‘空想派’,他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