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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买好了离开的机票,在这里做的每一件小事,都安安静静的让她觉得无比舒服。那一天的包裹不多,有几个是从美国寄过来的,收件人写的是基地的名字。贝芷意一个个的拆开,然后看到了那封信。收信人也是基地的名字,打印出来的字体,规规整整,没有寄件人,一封很薄的信塞在众多包裹中间,很不起眼。贝芷意在拆的时候微微犹豫了一下,这是她在基地拆包裹以来第一次收到信件,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就跳了一下。信用的是很厚的牛皮纸,贝芷意抿着嘴用拆纸刀拆开,一张很薄的纸片里面,洒出来很多微黄色的粉末。贝芷意完全没想到这信封里面会有粉末,猝不及防的洒了一手,粉末很细,在阳光下扬起了一些粉尘,她下意识的想用沾了粉末的手捂鼻子。和安就是这时候冲进来的。他身上潜水衣都没脱,看到贝芷意一身粉末呆呆地看着他,只来得及吼了一声不许动。“屏气,减少呼吸次数,不要张嘴。”他严肃的像是他们两个第一天认识的时候那样,命令式的语句,语速很快。贝芷意立刻就不敢动了,她维持着拆信姿势,两只手悬在空中,一只手里还拿着拆信刀。和安的行为很奇怪。他先是迅速的关掉了大厅里的吊扇,百米冲刺的速度关掉了基地所有的门窗,然后冲进卫生间淋湿了两块棉布。他自己脸上系了一条,然后走到贝芷意身后帮她脸上也系了一条。他应该是跑回来的,喘息压抑了之后仍然有一些急促,手指碰到贝芷意的耳朵的时候,贝芷意缩了一下。“不要动。”他声音闷在棉布里,贝芷意感觉到他声线有点抖。“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认真听,第一件事就是我接下来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慌,不要动。”他帮她系好了面部面罩,走到她面前,蹲在她两手中间,小心的靠近她那两只悬空的手,直到他肩膀的高度正好碰到她的手,他才停下来。他半蹲在她面前,她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们两人的距离近到贝芷意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和安卷翘的睫毛——他很热,满头大汗,睫毛上都凝固着水珠。她已经非常本能的意识到,她拆开的这封带着粉末的信应该有大问题,可这样的近距离,仍然让她红了脸颊,藏在棉布面罩后面的脸屏息凝神。和安正在用一个几乎静止的平移动作,从贝芷意手里拿走那封信里面的纸条。两人距离太近,所以贝芷意也看清楚了上面的字。印刷体。里面的内容不多,只有短短一行。威胁信,或者说是谋杀信。信是给离岛志愿者全体队员的,言简意赅,远离偷猎船,否则下一轮志愿者的下场就和这一批一样。然后就是一个R开头的单词,不长,但是贝芷意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单词。“蓖麻毒蛋白。”和安帮她解惑,然后用同样的姿势缓慢的把那封信放回到桌面上。贝芷意听到他在面罩后面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他应该在斟酌怎么告诉她这整件事,虽然在看到威胁信的那一瞬间,贝芷意就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生物病毒邮件。她只在反|恐美剧上看到过的东西,现在正非常真实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手上和身上沾染的这些东西,这种所谓的蓖麻毒蛋白,会让她感染上无法治愈的病毒,她在拆开信的那一刹那,就给自己铺了一条死路。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个安静的人,但是她没料到她在生死关头,居然也能那么安静。她甚至无法分辨她现在到底是不是觉得恐惧,唯一有实感的,就是手上黏上了粉末的地方,开始痒。她觉得这有可能是心理作用,因为从她的视线看过去,手上的皮肤并没有变红。“这粉末会不会让皮肤变痒。”两人安静了很久,贝芷意僵直着身体,问了第一个问题。她真的很痒,哪怕她自己一直在自我暗示这应该是心理作用。“不会。”和安闭了闭眼,眼睫毛上的水珠滚落到他的面罩里,“吸入蓖麻毒蛋白的人会在六到八小时后产生症状,最先出现的症状应该是呼吸困难,咳嗽,胸闷,发烧。”贝芷意轻轻地吁了口气。“不会皮肤溃烂?”她知道炭疽病毒,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皮肤溃烂的恐怖画面,所以在听到和安告诉她最先出现的症状的时候,她放松了一点。起码,不会死的太丑。“不会。”和安的声音轻到温柔,加了一句,“不会变丑。”贝芷意又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也有可能是假的。”和安也放松了一点,“基地成立至今,我们收到过两次威胁信,都是假的。”虽然那两次都不像这次一样,来自于丧心病狂的偷猎组织。贝芷意乖乖的眨了眨眼。“维克多和依坦已经去报警了,我们只要在这里等到海上巡警过来就可以。”“不能开吊扇也不能开窗,所以会很热。”“海上巡警过来需要几个小时,我们需要一直维持这样的姿势,会很累。”“好。”贝芷意又眨了眨眼。她的手放在和安的肩膀上,人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所以撑几个小时肯定没有问题。有问题的人是和安。他为了让她双手不要悬空,半跪在她和桌子之间,挺直了背,姿势很紧绷。但是她知道和安不会动,就像她知道,和安其实完全不用冲进来,他只要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上,隔着窗户指挥她就可以了。一个人感染总比两个人感染好。可是和安绝对不会,不管拆信的人是谁,他都一定会冲进来。他会陪她等着。用最不舒服的姿势,给她最大的勇气。“我不怎么怕。”贝芷意看着和安的眼眸,眼睛弯了弯。她觉得这是一种安慰,和安掩饰的很好,但是她能感觉到他很自责。因为她说了这句话之后,和安又一次闭了闭眼。他好像,想要骂她傻子。贝芷意又弯了弯眉眼。“我在国内只有在电视里才能看到这些东西,我没有实感,所以我不怕。”她又解释了一遍。她声音细细小小的,声线平稳。这个被灰鼠蛇吓到肝胆俱裂的女孩,在真的生死攸关的时候,平静的连呼吸都没有乱一下。他们两个之间的默契,在这几厘米的近距离接触中,升到了最高。她是有点傻。“你真他妈是个傻子。”和安终于还是骂了出来,很标准的京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