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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开始,自己不再介意他丑陋的外貌,也不再对他避如蛇蝎了呢?是从他那令人安心的温柔眼神中还是从了解了他平和随性的脾气以后……这一天,容飞扬没有去客厅吃月梅亲手做的晚餐,而是躺在床上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西门毓秀笑得极为灿烂,细细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线,薄薄的唇角高高扬起,不带一丝轻愁。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日子又慢慢地溜去了两三天。月梅依旧负责照料容飞扬的生活起居,和以往不同的是,她的目光一直回避着容飞扬,彷佛在躲避又更像是在期待着什么;西门毓秀也依然每天卯时准时出现在石苑陪容飞扬一同服食青鳞果叶,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神情自如地与之交谈,每次皆是默默地来,默默地走,来去匆匆,难得一言。容飞扬虽然并不在乎月梅的态度,但是对于和西门毓秀相处时那种沉问压抑的感觉却甚为头疼,有时刻意挑个有趣的话题想和对方多聊几句,也总是被西门毓秀以淡淡的颔首和漫不经心的「嗯啊」之声给打发过去。这种低迷的气氛一直持续着不曾停止,容飞扬偶尔会突发奇想,如果有朝一日真能见到彷似梦中一般的笑靥那该有多好。九月廿一未时。容飞扬百无聊赖地在玄霄宫内四处乱逛,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近日时常走过的地方。房间里的画像如第一次瞧见的一样,画中人眉清目秀,双眸闪亮,笑起来如沐春风,非常的好看……瞧着瞧着,眼前不禁浮现出一张棕黄色的脸,细长的眸子常常不经意地划过几许怅然,薄薄的双唇轻抿,唇角勾着一缕极淡的愁绪,让人忍不住想替他抹平那眉间心上的忧思……我在干什么!?冲着一个丑到不能再丑的丑八怪发情吗!?容飞扬乍然一省,猛地返身跨出了屋子,紊乱而急促的脚步扬起了一地尘土。从未有过的某种自心头悄悄滋长的情愫令容飞扬不知如何应对,心烦意乱之下想逃离的欲望排山倒海地袭来,他转过身飞快地向玄霄宫的大门奔去。宁静的午后,寻沙阁的四周一片安详。西门毓秀正坐在书房中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心不在焉地翻着手中的书卷,脑子里的思绪却早不知飞到了哪个角落。半晌,他长叹一声,带着深深的苦涩与无奈慢慢地阖上了双眼。「宫主!」门外忽然急急冲来一个修长挺拔的汉予,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启、启禀宫主,不、不好了!」「什么事?」西门毓秀张眸一看,原来是今日当值负责守护宫门的侍卫李风。「有人闯宫吗?」他波澜不惊地道。「不、不是的。是……是容公子他……他擅自出宫去了……」「什么!?」西门毓秀骤吃一惊,他竭力控制住自己即将爆发的愤怒担忧之情,一字字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方才容公子突然来到大门口说想出去透透气,叫我们别担心,还说过会儿就回来。我们……拦不住他……」李风苦着脸道:「依属下看,今天似乎将有沙暴来袭,这样的天气实在不太适宜外出。容公子想出门玩,也不必特意选在今天吧?而且,这沙漠上除了沙子和太阳也没什么可瞧的,宫主,您说我说得对不对?」他唠唠叨叨地讲了大半天,抬头一瞅,才发现自己面前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张空荡荡的椅子在听他说话。第六章白日的沙漠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燥热。江南水乡温暖的煦日与西北大漠毒辣的烈焰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浑身炙烫的容大少站在一望无垠的沙地上心里真有点儿后悔。一时冲动只想找个能让自己喘口气、可以静静思考的地方,谁知出门不久就被烤得连气都快透不上,更甭提什么思考,整个人头脑发晕,跟离了水的鱼没什么两样。刚出来就回去也太没面子了──容飞扬心有不甘地极目四顾,但见周围除了黄沙仍是黄沙,偶尔有几颗仙人掌冒出头来,也在似火狂燃的烈日之下显得无精打采。一片奇特的云状物体忽然遮蔽了阳光,容飞扬正自心喜,却闻远处传来一阵怪异的呼啸之声,还未等省过神来,一团旋转着无数个怪圈的狂风已翻翻滚滚、声势夺人地席卷而至。一大堆高高低低的沙丘在飙风的侵袭之下开始倾泻崩塌,足下的泥沙大片地流失陷落,自然的魔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对渺小的人类展开了毫不容情的攻击。从来末曾遇到过沙漠风暴的容飞扬大惊失色,似一叶扁舟在汪洋大海中摇摆不定。一道白色的人影如流光划过漫天的风尘,温热而有力的手一把扯住容飞扬的手臂,带着他一起腾挪闪跃,试图摆脱飓风的追击。只可惜沙漠里的天气一向变幻莫测,风暴来得极快,根本不及闪避,在自然的威力面前,无论多么高强的武功也只会显得微不足道。危急之中,白衣人蓦然出掌运力一推,使了个极其高明的巧劲,硬生生地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容飞扬安然送出十七八丈之外。「毓秀──!」落在地上滚了几滚,眼睁睁地瞅着白色的人影被巨大的风涡所吞噬,容飞扬心胆俱裂地嘶声狂吼。这时候竟有一种世界走到了末日,天地一片混沌的感觉,自己的时问彷佛已定格在那一剎那,待满天黄沙随着狂风自身侧轰轰隆隆地卷过,待刺得人肌肤发痛的太阳重新露出嘲讽般的脸,容飞扬仍然呆愣在当场难以动弹。不知道是过了一个时辰还是一弹指的时问,他猛然翻身跃起,发狂般地冲向方才被风袭过、此刻又堆成了大大小小沙丘的地方,疯狂地用双手拼命地挖掘。毓秀,你千万不能死──他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十指埋在粗糙的沙子里不多时便已磨出了伤口,鲜血丝丝渗入沙堆。容飞扬浑然未觉,只是毫不犹豫又毫不停歇地奋力扒着这彷佛永远也挖不完的沙。热烫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立刻被日光所蒸融,但脸上汹涌奔流的狂潮却怎么也止不住。离容飞扬身侧不远的一个小小沙丘突地轻轻动了一下,一粒一粒黄沙不断自沙丘上滑落──几近疯狂的容大少蓦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只管摒心静气、目不转睛地瞪着那个逐渐显现在眼前的熟悉身影。「毓秀……」他小心地将趴在地上微微蠕动的躯体翻转过来,让受伤的人舒服地仰躺在自己腿上,细细察看──白色的衣衫被风沙染成了灰黄,瘦削的脸颊沾满尘土。温柔地替半昏迷的人拭去面上的泥沙,方始发现原本棕黄的颜色如今已掺上了一抹惨白,全成了淡金,嘴角边还混杂着一丝血迹,看得容飞扬心头愀然一紧,犹如刀割。「容……咳……你没……」硬撑着一口气的西门毓秀努力张开朦胧的双眼,迷迷糊糊、昏昏沉沉地哑声道。「我没事。」明白对方想问什么的容飞扬强忍着冲上喉头的热流红着眼眸柔声应答,「你放心。」「唔……」松了口气的西门毓秀安心地晕了过去。「毓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