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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照顾,饶是元季修向来脸皮厚,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鱼儿,你真好,谢谢你!”可惜鱼儿并没有把他真心实意的感谢太当回事,自己吃完了就将鱼骨头收集起来,用石头砸碎,拿给两只母鸡吃。第五章许诺给鱼儿回家后会给谢礼,元季修便心安理得住了下来,天天杵着拐杖,跳到外面晒太阳,看看风景,帮着喂鸡,或者看鱼儿干活。只是没过几天,他的眼光便更多的停留在了鱼儿身上,少年一身破旧衣衫,一头黑发拿布条胡乱束在脑后,浑身上下没有几两rou,还没能长成元季修这样的青年模样,倒是一张脸生的清秀俊俏,笑起来两个小酒窝透着一股子甜劲儿。可惜是个哑巴。元季修不无遗憾的想,他本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宿花眠柳惯了的,只是鱼儿身有残疾,他又断了一条腿,稍稍起了点的绮丽想法还未成型,便随山风散了。在一起住了几天,元季修也很快能和鱼儿手势交流,鱼儿表达事物的方法其实很是简单粗暴,比如表示他爹的,便皱起眉毛来,竖一下大拇指;表示肚子饿了,便拍拍肚子,做个吃东西的动作……元季修把发现鱼儿每个动作的含义当成是一件新鲜好玩的事情来做,以此打发山里漫长无聊的时光。再过两三天便到了每月十五的赶集日,鱼儿会和村里人一起,一大早出发,背着攒下的鸡蛋、干蘑菇、晒的干鱼什么的,到镇里的集市上换回下个月要吃的米面粮油。元季修自打知道有这回事,便抱了十分的期待——他想要吃一只烧鸡很久了,烤的焦焦的,油光发亮的那种烧鸡。半饿着肚子躺在床上的时候,那些烧鸡们便排成一圈,在元季修眼前晃晃悠悠,飞来飞去,他甚至很绝望的想自己大概会是第一个被口水淹死的人。最近的吃食越发的寡淡,河里的水退下去后,鱼虾也不常有了,顿顿的稀粥青菜,元季修几乎是逼着自己往下咽。鱼儿自己是养了两只鸡的,但是元季修不敢说杀来吃,他们吃的米面,可大半都要依靠这两只鸡下的鸡蛋。鱼儿每天的辛苦元季修也看在眼里,可是他扛不住想吃rou的欲望了,还是犹犹豫豫的向鱼儿开了口。眼见着鱼儿为难的不说话了,元季修马上又说:“不吃也可以,真的,我……哈哈,开玩笑的。”一边说着,一边心里却为自己心酸的要死,想他堂堂元大将军的嫡长子,竟会沦落到连只烧鸡都吃不起的境地,也着实是太惨了点。他自己的衣物也已经被他翻看了无数遍,幻想能翻出点什么来,但钱袋玉佩之类值钱的东西毫无踪影,早不知落到哪里去了。衣服也被勾挂得破破烂烂,就是拿去当铺,想必不会有人搭理。两人都没有再提烧鸡的事情,但第二天,元季修发现鱼儿明显起得更早了,背着竹背篓去了山上,而他兀自沉浸在没有烧鸡的悲伤里,瘫在槐树根下晒了大半天太阳,过了午时鱼儿回来了才起身。背篓里装了小半背篓的蘑菇,鱼儿将它们摊在太阳底下晒着,又拿了一串红彤彤的果子给元季修吃,元季修尝了一个,很清甜的味道。“鱼儿,你也吃。”元季修忙递给鱼儿一个。鱼儿摇摇头,示意自己在山上吃过了,又拿了一捆元季修不认识的什么树叶子,一桶水,坐到元季修身边。“这是什么?”鱼儿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看上去是不知道怎么比划才好,不过很快他就拿了两片细长的叶子在手里,细长的手指绕来绕去,一会儿之后,一只活灵活现的草编蚂蚱就编好了。“哇!鱼儿你好厉害啊!编的好像真的!”元季修接过鱼儿手里的蚂蚱,翻来翻去看了好一阵子,又问:“这个编了干什么的?”“卖。”元季修兴奋道:“你编的这么好,能卖不少钱吧?”有钱了,就能买烧鸡了,也许还能买点别的好吃的,想想就觉得高兴。见元季修一脸期待,鱼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在地上划:“一文钱,三个。”一文钱三个,一只烧鸡二十文,要编六十只才可以买一只烧鸡。元季修什么时候为一文钱两文钱为难过,在外面喝花酒,请客,哪次不是一出手就是好几两银子甚至几十两银子,他从没想过,也许有人,好几年也花不到这么多钱。“呃......鱼儿,咱们不买烧鸡了,真的,我不吃了......”好好的,提什么烧鸡,元季修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鱼儿摇摇头,继续低头编着,蚂蚱,蜻蜓,蝴蝶……一只只从他灵巧的手里编出来,元季修在一边看着,有些微的心酸,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心酸是为了自己,还是鱼儿。一直忙活到晚上,鱼儿才编好那些小玩意儿,放在水盆里泡着了,又把之前攒的蘑菇鸡蛋之类的整理好,预备第二天一早的赶集。怕元季修在家不会做饭饿肚子,还煮了一锅粥留给他,等全部忙完,在一边等着他的元季修都困的头一点一点的,打起了瞌睡。推了推元季修,鱼儿叫他先去睡觉,元季修困的眼神都迷茫了,一边一蹦一蹦的往房间跳,一边不忘再次跟鱼儿说:“鱼儿,等我回家,一定给你好多银子,以后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鱼儿笑笑,转身去洗漱准备睡觉,他一开始救元季修,本来也不是为了得到报答,陆润和自小教他要存善心,他便对每个人都和善,这是本性,是多少银子也改变不了的东西。第六章心里记挂着事情,于是晚上虽然睡的晚,第二天元季修还是一早就爬了起来,只不过他虽然早,鱼儿却比他更早,锅里温了粥,人早就已经出门去了。元季修有些忐忑的坐在屋外等他回来,想着他编的小玩意儿有没有人买,想着自己的烧鸡有没有着落,想着给家里写的信嘱咐鱼儿寄出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家人才能收到,想着自己和鱼儿非亲非故,自己还要这要那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太阳渐渐升起,屋外渐渐热得有些坐不住,元季修便挪到屋里坐着等,山谷里寂静无声,偶尔有鸟儿鸣叫几声,片刻后又回复平静。太安静,太寂寞了,元季修心想。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陪伴,那个瘦瘦的少年是怎么独自在这里度过这么久的时光的?有的没的想了一通,眼看着太阳渐渐西斜,天渐渐黑了,青蛙、蛐蛐儿、猫头鹰……各种声音渐次响起,倒是比白天热闹很多,树木的影子在风里摇晃,一向自诩胆大的元季修竟也有点胆寒,生怕从那些黑乎乎的影子里钻出点什么来。把大门掩上,自己挪到床上,本想着等到鱼儿回来再睡觉,但拥着被子,不知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