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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犹疑片刻。“若耽误军情你承担得起么!”苏洋厉声道。守门士兵立刻开了门。厚重的宫门打开又合上,如一张吞天食地的大口。苏洋顾不得宫中规矩,策马狂奔,挑了一道最近的路直往天牢而去。像是天上星星运行的轨迹一般,几方人各自从不同的方向,向着同一个地方而去,他们行走的道路曲折且不可思议的漫长。而在穿越层层朱墙琉璃瓦宫阙的皇城最深处,甚至没来得及把帽子带正的太医刚扑进寝殿,陈帝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第十章萧湛赶到天牢时,羽林军还未到来。天牢内狭窄的过道根本不足以叫双方施展打架,故而天牢与大门间隔的一块空地上此时打成了一团。劫狱的人没几个,却是训练有素与敌国军队交战富有经验,而看守天牢的狱卒这辈子也没遇上过几次劫狱,孰赢孰败一目了然。苏洋几乎是被迫地卷进了这一起劫狱中,他看不得自己的兄弟受伤,一出手又难免会伤到狱卒。苏明戈气得破口大骂,指着苏洋的鼻子胳膊直哆嗦没发出声来。苏洋顾不得他爹快晕厥,一面挡开狱卒的乱刀,一面怒斥陈林:“劫天牢是什么罪名?!你置苏家军于何地?!”陈林见事已至此,心中也是羞愧难当,反倒胆子放开:“将军,不如就此反了!抛头颅洒热血养了这些米虫,您难道……”苏明戈面色涨紫,眼珠子快瞪出来,一口气没喘上来,竟是直接扑在了苏洋身上。刀兵不长眼,此时一个狱卒瞅准机会,斜刺里冲过去便刺了苏明戈一刀,苏洋一脚把他踹开,反手夺了那长刀便劈过去,那狱卒哀嚎一声跌在地上,被混乱的人群踩得不知荤素。萧湛气喘吁吁地下马冲进天牢大门,正好见苏洋拎着染血的长刀,眼睛里满是猩红地抬头。两人静止在原地,中间铿锵交错的刀兵与晃动的人头,都成了虚无的幻影。苏洋闭了下眼睛,便移开了目光,再不看萧湛。“都住手!”萧湛怒喝。狱兵见萧湛到来,便知援军也到了,霎时要收了兵器往萧湛身旁靠拢。陈林乍见萧湛,本已红了眼,反心既出也什么都不顾了,他心中一转,抓着长刀几下劈翻了挡在前头的狱卒,竟是眨眼间便冲到周遭无人的萧湛身旁,反手一勾,刀刃压在了萧湛颈上。狱卒顿时慌了,摆着腰刀急速地把陈林与萧湛围在了中央,却跃跃欲试不敢上前。雪亮的刀刃在修长的颈上划出一线殷红的血痕,萧湛浑然不觉,连头都没转一下。他眼睛里全是苏洋的影子,声音几不可闻:“我怎么救你?”苏洋惨笑了下,走过去:“陈林,把刀放下。”陈林手抖了下,刀刃把口子割得更长,他额头冒出豆大汗珠,咬牙道:“将军……”“我叫你放下!别动他,”苏洋一把夺过陈林手里的刀,甩在地上,目中几乎喷火:“你是苏家军的罪人,陈林。”天牢门外脚步齐整纷沓而来,竟如天边滚雷叫人胆寒。萧辰很快出现在视线里,接着是甲胄冰冷面容如铁的羽林军,他们眼神纹丝不动,手执冷沉的长枪指向那些胆敢擅闯天牢的不速之客。那些人下意识地横着刀抵抗,但羽林军并没把他们的姿态放在眼里,只迅速将这里包围成了铁桶。萧辰轻笑了下,视线落在萧湛身上,那一线殷红映入眼中分外刺目。萧辰瞳孔里有什么烧起来,他轻松地伸出手:“湛儿,过来。”萧湛没有动,有几分仓皇地看了苏洋一眼。萧辰昳丽的面容上笑容更深,压迫感却无形地充斥而来,他维持着伸手的姿势:“过来,别站在那。”萧湛犹疑片刻,终于走过去,被萧辰拉过了手腕。他还没站稳,便听到萧辰下令:“拿下,负隅顽抗者就地正法。”“哥哥!”萧湛猛地挣开,半眼来不及看身后,身子如玉树弯折缓缓地跪在地上,声音嘶哑,“求你……”萧辰凝神俯视着萧湛,弯腰伸出手抚过他神色祈求的脸,又顺着下巴咽喉落到那抹殷红的伤痕上,轻轻地拭过,声音轻柔如羽毛:“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他。”萧湛眼瞳颤抖,甚至有微微的恐惧,他恍惚地望向羽林军的方向。“起来,”萧辰道。他捏着萧湛的腕骨拉他起来,握着没放转向了苏洋:“这是父皇的旨意,苏将军若有冤屈,尽管向父皇禀明。”他顿了顿,微笑道,“如果你还能见到父皇的话。”苏洋早面如死灰,未曾开口。三日后,朝野上下得闻陈帝死讯,举国哀恸,家家垂素悼念。幸而大行皇帝留下遗诏,命大皇子萧辰即位。群臣无一有异,萧辰言大行皇帝尸骨未寒,当举行国葬,大行皇帝得安宁后再行继位。文武百官虽议论纷纷,却也面露赞赏之色。陈帝驾崩消息传到天牢,原定国将军苏明戈撞墙而亡,追随先帝而去。天气转热,陈帝逝后七日,便纸钱扬天,素麻遍地,几抔黄土掩下重新覆盖了皇陵。第十一章天牢大门外,重新换过一轮的狱兵恭恭敬敬地弯腰。萧湛稍稍停顿后迈了进去。雪花跟在他身侧,低头拢着衣袖,十分安顺。狱卒引着萧湛,穿过栅栏林立的牢狱通道,停在了关押苏洋的牢门前。隔着牢门见苏洋坐在干草上,他听到动静,却连眼皮也没抬,两手随意地交叉搭在膝盖上,粗黑的铁链从手腕垂到地上。“打开门,”萧湛抓紧了牢门的竖栏又松开。狱卒弯腰拱手,却道:“殿下恕罪,小的不能开。圣上吩咐过了……”他声音越来越小,“若是殿下来,不得开门。”萧湛眼中闪过什么又很快冷静:“我说打开。”“殿下饶命啊小的不敢违背圣命……”狱卒一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当下哭哭啼啼起来。萧湛厌恶地移开了目光。一直低着头的雪花往前迈了一步,伸手便往那狱卒的腰间摸去——那里挂着一大串钥匙,随着狱卒的躲闪清脆叮当地响。“使不得啊,殿下饶命啊……”雪花一个大姑娘浑不避讳,三两下攥着那狱卒的脖子,一手绕过他身前便去摸钥匙,狱卒鬼哭狼嚎被占了一把便宜,最后捂着那一串钥匙,眼睁睁地看着雪花开了门后又满脸嫌弃地把钥匙扔给了他:“去外面哭吧,爱哭鬼。”“……”狱卒有气不敢出地抹了把脸走了。萧湛稍稍低头进去,到苏洋面前半蹲下来,眼睛盯着地上的锁链,回头对雪花道:“去把他叫回来。”雪花转身便去了。苏洋半个字还没说完,又徒劳地打住,抬头看萧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