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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从奶奶生病,每个夜里,他从失去奶奶的噩梦中醒来,都忍不住在想,没有了奶奶,他蒋璃,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到那一天,他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爱他的人,活着或者死了,还有什么差别吗?还会有人在意吗?这种感觉让他窒息,让他在深夜里辗转难眠,觉得自己与这世界格格不入,就像是漂浮在水中的浮萍,无依无凭。存在,无人在意,消失,也无人知晓。而这一刻,盛南橘的怀抱给了他答案。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呢?大概是为了能遇到盛南橘这样善良美好的姑娘吧。蒋璃窝在盛南橘怀里,半晌,轻声说:“南橘,谢谢你。”男孩的声音喑哑,带着显而易见的哽咽。盛南橘鼻子一酸,眼角湿润起来。她吸了吸鼻子,故作轻松的拍了拍蒋璃的后背:“说什么呢,跟我客气什么,咱俩可是搭档啊。”蒋璃呼吸一滞,忽然觉得“搭档”这个词有些刺耳。他不想跟她只是搭档……可那还能是什么呢?蒋璃来不及想明白,车已经到了医院。他付了钱,匆匆下车往里冲。盛南橘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跑的气喘吁吁也没出声喊他慢一点。蒋璃心中感激,却不能停下脚步。奶奶还在里面等着他,他生怕稍慢一步,就是阴阳两隔。就像父亲离开的那天,如果他不贪玩儿,如果他能早点回家,也许,他就不会变成孤儿。快一点,再快一点。蒋璃一颗心快要从胸膛中蹦出来,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他再也不想经历了。第24章蒋璃和盛南橘一前一后冲进病房的时候,奶奶已经醒来,正靠卧在病床上跟旁边病床的老人说话。看起来有些虚弱,但总的来说精神状态还好。蒋璃松了一口气,身形微晃,一颗心放回胸膛的瞬间,他才发觉自己竟然怕的有些虚脱,周身的汗水就像从水里捞出来,双腿发软,脚步也是虚浮的。盛南橘站在蒋璃身后,伸手托了一下他的背。虽然是女孩子,但运动员的力气总归不会太小,女孩小小的手掌带着十足的力道,撑住了蒋璃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抿了抿唇,定住神,喘匀了一口气,朝病床走了过去。脚步稳了许多。盛南橘亦步亦趋跟在蒋璃身边,她这十七年活的太过平顺,最大的挫折不过是几个月前的那一摔。亲身经历生死离别这种事,对盛南橘来说,就像天边的星月,她知道它们存在,也熟悉它们的样子,但却隔着千万光年,未曾触碰。而撑起蒋璃摇摇欲坠身体的那个瞬间,盛南橘却仿佛在那片刻的接触中切实的体会到了,生命中最真实的恐惧,是什么样子。她忽然觉得自己对抛跳的恐惧既幼稚又懦弱。盛南橘跟的太近,被蒋璃的身体挡住,奶奶一时没注意她也来了。看见蒋璃,她几乎是习惯性的板起了脸:“你怎么跑来了?不用训练了吗?又偷懒!”声音有些虚弱,但严厉不减。但蒋璃此刻听见奶奶的训斥,却觉得这声音宛如天籁。训斥也好,责骂也好,只要奶奶还能跟他说话,就好。蒋璃忍了又忍,终于还是红了眼眶,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奶奶……”奶奶布满皱纹的脸颤了颤,薄薄的嘴唇蠕动,却没能忍心再训斥什么。祖孙两个相对无言,半晌,盛南橘站了出来:“奶奶,您饿不饿?我去给您叫碗粥吧?”凝滞哀伤的气氛被少女清脆的声音打破,病房里仿佛骤然注入了生气。盛南橘坐在床沿,捧着手机跟奶奶一起挑选着品种繁多的粥,蒋璃拿着保温瓶去打热水,顺便去了一趟医生办公室。在医院工作这么多年,医生见惯了世间凄凉事,但对着蒋璃还是难忍恻隐之心。年轻的运动员,有潜力有毅力,如果成长在一个健康家庭,他也可以算得上是天之骄子,将来拿了金牌,必然也能成为家喻户晓的体育明星。然而这样一个优秀的少年,他的家庭支离破碎摇摇欲坠,如果失去了奶奶,他将彻底成为一个孤儿……医生尽可能委婉的安抚着蒋璃的情绪,耐着性子跟他细致的分析奶奶的病情和治疗方案。蒋璃讷讷的听着,恍惚的出了医生办公室。医生看着蒋璃的背影,叹了口气。不是完全不能治的,只是这样的金额,对于这祖孙俩来说。太难了。他也试图劝说老人去网络募捐,该出的证明医院都可以出具。但老人一生要强,宁愿卖房子也不肯采用这种方式。蒋璃喂奶奶喝粥的时候耐心又细致,每一口都吹到温度刚好,一点儿也没蹭到她嘴边。盛南橘在一边啃着素包子默默看着,忽然有些想家。长这么大,别说喂饭,她甚至不曾为父母夹过一次菜。一只包子啃完,盛南橘掏出手机,给爸爸发了条微信。【爸,这个周末我回家,我最近学了一道菜,回去做给你吃!】盛阳的电话很快回了过来,盛南橘去走廊接电话,盛阳开心的声音里都带着笑,细致的问她要准备什么食材。盛南橘不太喜欢打电话,从小在队里生活习惯了,平日里跟父母的联系也并不频繁。但今天她耐心的听盛阳絮叨了十多分钟才挂了电话。收起电话回头,蒋璃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发呆。盛南橘无声的轻叹一口气,走到蒋璃身边坐下,轻声问:“医生怎么说?”蒋璃从打完水回来就一直拧着眉心,盛南橘猜他是去见了医生。蒋璃手肘撑在膝盖上,搓了搓脸。他觉得有些疲惫。比高强度体能训练还要疲惫。浑身的肌rou都是酸的,站起来回家的力气都没有了。更何况,他很快,就要没有家了。哪怕那只是一个五六十平的小房子,但那是他的家。没了那个房子,除了花滑队,蒋璃就真的,无处可去了。蒋璃苦笑一声,人真的自私啊。这时候他还是难以避免的想到自己,那房子是奶奶的,他还有花滑队可去,没了房子,年纪这么大的奶奶该去哪儿呢?这么大岁数,身体又不好,租房都很难租到了。但是,不卖房子,奶奶就没办法做手术了。蒋璃又搓了一把脸,本就红的眼睛让他搓的更红了。他声音沙哑低沉,眼睛盯着医院乳白的地砖,如果不是旁边坐着盛南橘,他看起来就像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