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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再不回来,咱们可就坐不住啦!”罗琦兆不要脸道:“我可是很注重隐私的,也是懂规矩的。”这厢台上谢幕,接着是几个过场段子。过场段子要调动气氛,便不免沾上了些yin|秽,若只有我们几个老爷们在,即可露出腌臜泼才的本相,奈何还有太太,我们便只好端正姿态,瞅着是个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只是不免于腹中啼笑皆非了。趁着这时候,罗琦兆主动问询起了依航之事:“医院找的咋样了?诶,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要我说你一个署长,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唱反调,那不落了下乘?你依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烟鬼……”这话我不爱听,况且刘国卿还竖着俩耳朵搁这儿杵着呢,忙打岔道:“喝茶喝茶!这茶壶怎的还空了,我去叫人满上。”说罢挑了帘子叫来茶童添水。太太嘴唇一抿,开口道:“得,你不好意思我好意思,”说着转向刘国卿道,“刘先生,我说话直,您别介意,有个事儿想求您帮忙──”茶童添了水送进来。太太在那边求人,又不好打断驳她面子,便直接夺过茶壶,装作没拿住掉在地上。壶是没碎,老子的手可遭殃了,我仿佛闻到了涮rou的香味。我一声没吭,倒是茶童嚎得如丧考妣,剩下仨人受了惊,太太连连叫道:“拿凉水!快拿凉水来!”刘国卿面色惨白,手才抬起来,见太太捧起我的手,急促而小心地吹着风,抬起的手在空中定住,后慢慢回落。我把手从太太手里抽出来,用力甩了甩,甩掉了水珠,只觉胀热麻木,倒是不疼了。边笑道:“你瞅我这不小心的,你们坐,我下楼冲冲凉水就行,这戏院里头有井。”太太陪着我下了楼,让人打上来满满一桶拔凉拔凉的井水,一把将受伤的手压下去,那叫个钻心的凉,本来是烫麻木了,这会儿又冻麻木了,反复几次才拿了出来擦干。茶童早就不知从哪翻出来一盒烫伤膏,太太接过,挑了一缕,细细给我抹了,抹了厚厚一层仍不罢手,谴责道:“你和刘先生是怎么回事?原本关系不是很好么,你能放下颜面去求罗大公子,怎的还不能求他了?”她问得有理,因她尚不知,我的逡巡,正是因为在我心里,刘国卿是亲密的──亲密后又陌路。这就好像我们对陌生人总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对亲人爱人家人却可以恶言相向、无端指责。因为我们知道亲人爱人家人永远不会弃我们而去,于是我们便有恃无恐地伤害爱我们和我们也爱的人。刘国卿是个例外,我的心把他划进了名为亲密的圆圈,可他弃我而去,那么至少在姿态上,我要摆出一副面对陌生人的样子──进退有度、敬而远之,以及绝不发将伯之呼。“你别管,”我说,“也别多想,这事儿和你无关。”顿了顿,底气有些不足地保证道,“我能处理好。”太太蹙眉抬首,嗔怪地瞪我一眼。好好的一出戏出了我这么个插曲,饶是谁心里都结个疙瘩。回来后剩下的两人慰问了一番,却再也不提依航之事。刘国卿的目光不时扫过我那被烫伤膏裹得油光发亮的手掌,看多了我也别扭,恨不得把手剁下来捧到他跟前让他悠着看。席间我说道:“现在的风声真是越来越紧了,我姐夫三天两头往南面跑,也没跑出个名堂来,倒是罗大公子您的买卖照样是春风得意呀!”罗琦兆道:“诶,什么春风得意,心忧炭贱愿天寒的时候你是没看到,现在的买卖有几个赚大钱的?能保个本都是老天保佑了。”“现在干啥都不容易,”我说,茶盖盖在茶盅上,又拿下来,“前几天横沟少佐,啊,你也认识,横沟少佐从哈尔滨调回来了,匆匆忙忙的,署里都没几个人知道。不过也好在有他,至少你的商路安全是不用担心了,哈哈,倒也省了我许多事。最近强盗猖獗,一个个名号是叫得响亮,没一个名副其实的。”罗琦兆眼角一瞥:“怎的?依署长是嫌不够刺激?”“别!可别介!我可受不住刺激,刺激的有横沟少佐包揽去,我乐得清闲。”罗琦兆“切”地嗤笑,毫不掩饰其中嘲弄。这时刘国卿插|进来,状似不经意道:“只是横沟少佐这次回来不知是否常驻?他虽隶属于警署,但也只是挂个名,倒是神秘莫测了。”罗琦兆低头扣着空茶碗,等刘国卿说完,打个哈哈:“这是你们要思考的了,我只要保证我的商路通畅,没有劫道的,没有作jian犯科的,就算给你们省心了。”我附和道:“也是。只是我和刘文书要是头发累白了,你别悭吝几只何首乌啥的就得了!”“要我说,”罗琦兆玩笑道,“头发白了多吃芝麻最好。”包厢里可谓其乐融融,直到孟老板出场了,罗大公子立刻下了封口令:“都别叨叨了!咱是来给孟老板捧场的,不专注可不行!”我瞅了眼底下更加狂热喧闹的一楼,暗想还真不缺我一个。太太早在小玉下场后就不甚在意了,虽说久仰孟老板大名,但毕竟和小玉唱的奉天落子不是一个剧种,难免稍显乏味之态,只是碍于罗大公子和刘先生的面子,不得已做出兴趣盎然来。待戏真正结束,已近午夜。罗琦兆本来邀请我续杯,但一看就是客套话,便堂而皇之打了太太的名头回了家。刘国卿有一段与我们同路,到了我家楼下,他叫住我,太太识趣,先进了门。看大门关上,他才把眼神落在我脸上,而后又向下落在受伤的手上,心疼道:“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别掖着藏着,能帮的我都帮......就算你不愿意跟我讲,也不必伤了自个儿。”“你误会了。”我说,“是不小心。”“依舸,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他没有戳破我的谎言,转而道,“那天我看着你和邹绳祖一起做事,却不告诉我,从头至尾的瞒着,我当然气愤。”我听着他这话,面上淡淡,可心底却不受控制地升起某种希冀。“我说我们分开,你一句挽留也没有,之后又说了那些不中听的话……”他喉结浮动,似是含了某些情绪,吐不出,咽不下,“我伤心不假,但我知道你也伤心──”“放屁,”我说,“我根本没伤心。”他苦涩道:“是吗?”“你突然魔怔来跟我说这些到底啥意思?”他闭了闭眼,隔绝了照进他眼里的月光:“我觉得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依舸。”他说,“你是我的心魔,我想杀了你。”☆、第八十一章我一愣,而后笑了:“我也想杀了你,亲手杀了你,不过我不会死,放弃你不切实际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