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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孩子和郑学仕各做一个。郑学仕不娇气,但到底是大少爷,吃不得苦,在山上能待半年之久,着实出人意料。老大带着雷子,老三老五各带着五十号人马,在山林里狩猎。我跟在老大身边儿,合计着找功夫提一嘴子进村儿的事儿,眼瞅着到了山脚,老三那队里的两个人驾马来报:“头儿,下面有几辆日本车,运物资的,我们都看见了,那苞米黄澄澄的,装了好几大车!还有几辆,上面好像是几门小钢炮!咱——”手掌往下一剁,“干不干?”“日本粮可是好东西,还不赶紧去,回来孝敬老子?仔细着点儿,看看有没有大米,日本人就爱整经济犯那套,自个儿穷酸,还见不得别人好。”两人得令下山,老大带着人站在崖壁边,山下的情势看得清清楚楚。老三彪悍,手下无弱兵,寥寥几发子弹就解决了司机和小兵。车前座押下来几个负责人,老三猫抓耗子似的,挨个儿吓唬一番,玩够了,再一一送上西天。我眼神不算差,因此即便那几个人叠在一起,影影绰绰只看个大概,也分明能看出来,其中一人的身量,活脱脱就是邹绳祖!我大吃一惊,翻涌的喜悦被眼前的情势急得魂飞魄散,来不及向老大告罪,就沿着山崖,三步并两步跳了下去,大声道:“枪下留人!”作者有话要说: 邹老板都来了,小刘还会远吗~留言么么哒~☆、第一百四十三章老三的枪口硬生生拐了个弯儿,仰头骂道:“cao,就他妈你事儿多!”我跳下最后一块岩石,赔上笑脸道:“这不瞅着个熟人吗!”转脸一把拥抱住邹绳祖,大声道:“二栓子!二栓子真是你!这么久没音信,还以为你死哪旮旯了!”“二栓子”推开我,脸都黑了:“是啊,好久不见。”我对老三道:“这是自家人,原来和我搁一村儿,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前些年他说出去干活,一晃几年不见,谁知道竟在这儿碰上了!”老三带着棉手套,掌心在枪口上打转儿:“什么自家人?跟你一家的,可不是跟我们一家的,咱做的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任凭你三言两语就能保证下来?你们多年不见,谁知道这人变没变,他还是咱哥儿几个在日本车上拽下来的!”我暗自着恼适才信口开河,和这群胡子讲不得道理,只苦苦哀求道:“他对这边儿路熟,生活都不容易,就是在日本人手底下讨饭吃罢了,哪有什么大本事?”邹绳祖施施然站在一边儿,遗世独立,冷眼看我胡诌八扯。“没什么大本事,更没的留了,”老三举起枪,做了个瞄准,“留你是因为雷子,他能干啥?”“他——他搁俺们村儿,喂猪可是一把好手!对了!”抚掌一笑,“前儿个咱不是抓到只狍子吗?我听三嫂说,那rou太硬,她做不好,但二栓子能做得好,我原来吃过!”说着,肩膀一搥乌云密布的邹老板,“是吧,二栓子?”邹绳祖低低“嗯”了一声。“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你得问大哥,”一提到自家媳妇儿,老三这么个耍横的也灭了气焰,打眼瞧了瞧邹绳祖,将信将疑道,“看他细皮嫩rou的,哪像个干粗活的人,别是你们村儿地主家的少爷。”“天生天养的,你看我也不黑,”不要脸地往自个儿脸上贴金,“这是我好兄弟,我绝不能放他走。”这时候老大他们下来了,听了这话,指着我道:“刘可舟啊刘可舟,你给雷子训好之后,赶紧抱孩子滚蛋!”邹绳祖的目光在我肚子上转了一圈儿,罕见地主动接了话头,说道:“这几年,不才做了些小买卖,如今生活倒是无忧,单单挂念我这个兄弟,今日见到了,也了却了心事,只是——”四下一望,“此地荒山野岭,寸步难行,烦劳各位留在下在此休整些时日,日后必有重谢。”老大道:“看你们都是小民百姓,混不进咱这帮亡命之徒中,出去了得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记住了吗?”我笑道:“现在说这些太早,跟你们厮混的日子,简直乐不思蜀!”将邹绳祖拐进了土匪窝,当晚邹老板见过郑学仕,自去洗手作羹汤不提,且说稍晚些我俩四目相对时,他坐在炕上,摆弄着安喜的小胳膊,说道:“这半年多你就一直在这儿猫着?”“不然呢?这时候回去就是个死。”邹绳祖沉默半晌,又道:“你们那车出事儿的消息一传回来,我脑子一热,找刘国卿干了一架。”我心里一紧,又是一松,左右刘国卿不在跟前儿,可干坐着又不踏实,便下地倒了两杯水,递他一杯:“你纯属没事儿闲的。”“就你不领情,”他一饮而尽,水流进了领子里,许是环境造就人,在这么个简陋的地方,他也不矫情那些做派了,“日本人以为我和你之间……有事儿,把你送上车的时候,特意瞒住了我,否则我不能任由他们摆弄你。紧接着又是你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的消息,我怕得要死——”他说怕得要死,但叙事清楚,语态平和,断没有什么“怕”的样子,大抵是怕到深处,反而不怕了。“说起来,你家小丫头跑去找过刘国卿。”我一愣:“依宁?她自己去的?她找刘国卿干啥?”邹绳祖面色复杂:“都是刘国卿自己说的,也不知真假。”“他说啥?”“他说依宁去找他,说你答应她回家的日子过了,咋还不回家?她以为你在刘国卿那儿,就偷偷摸摸去找你了。”“她——他们——我是说我家里头那些人都咋样?”“有我照应着,日本人也会顾虑。不过你太太裁剪了些下人……”说到这儿,他略略一顿,“佟青竹……大年初一的晚上,上吊死了。”“……”我闭上眼,心里不是滋味儿。眼前浮现的,是第一次见他的情形,他吃着点心,乌黑的眼睛,月光似的明亮。他一直以来都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年,天真无邪到违背了良心,就要以命相偿。邹绳祖叹道:“这段时间太混乱,我把你有孩子的事儿也都跟刘国卿说了,第一个怎么没的,第二个怎么个可怜法……我就是气不过,他有啥资格……有啥资格摆出苦大仇深的模样,好像全世界都背叛了他,他眼里看到的除了给他戴绿帽子的老婆,还能看到谁?”我轻笑出声,向窗外看去,窗明几净,映衬着绿叶和阳光。而阳光照不到炕上,炕上的人背着灰暗的色调,感受得到阳光,却融不进阳光里。“……刚开始,我以为刘国卿是竹子,昂首挺胸的,多好看。后来发现,我看不透他,我觉得他像梅花,冰天雪地里一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