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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忍不住道:“……都他妈一年多了,你还没死心啊。”他看着我:“什么?”“这是警署的车,这么多人看见我让你抓住了,回了奉天,还不是要到日本人手上……你就那么恨我?”他说道:“要不是日本人,我还没法子出来找你呢。”“好歹我没让你老婆被日本人抓去,”心凉了半截,话也直白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要是落日本人手里,我就——我就真的——”日本人的手段,我自然见识过,只见识过一次,便不想再见第二次。想到那些刑罚加诸在自己身上,还不如和佟青竹一块儿上吊去算了,咋也能留个全尸。车队晃晃荡荡停下了,刘国卿不理我的话,冷声道:“起来,吃饭了。”我哪吃得下:“安喜呢,我想见见他,还有邹老板,他没事儿吧?”刘国卿冷笑道:“你惦记姓邹的干啥?要不是我,你他妈早死了,咋不见你惦记惦记我?”如今在人屋檐下,我早没了昔日的气焰,然而脾气还在,他这番阴阳怪气,老子恨不得堵住他的嘴,他的嘴唇又起皮了,现在是夏天,总不会是干裂的,那便是上火了,回去得记着给他泡些莲子心,那个去心火最好……我敲敲额角,恼怒地想,一遇上他,自个儿就病得不轻。刘国卿又道:“你别乱动,身上好几处皮都烧掉了。”“那你刚才还让老子起来!”“你不起来,我咋给你端饭?”我一听,一愣,一乐:“哪敢劳动您呀,刘文书?”他瞪了我一眼,开车门下去了。前座的司机目视前方,不多闻不多问,想必是刘国卿的心腹。而刘国卿亲自给我端饭,说明他隐藏着我的消息,不让人知晓,这便意味着,他压根儿就没想把我交给日本人。刘国卿的饭是小米干饭,我的却是小米粥。端碗喝了几口,没滋没味,蹭了他碗里几口小菜吃,他眼皮子都不抬,说道:“赶紧吃,吃完了我把安喜抱来。”我用闷酒的方式将小米粥一口闷了,末了亮亮碗底,迫不及待见孩子。他却没动,抿了抿嘴唇道:“你为啥能告诉姓邹的你能有孩子,却不能告诉我?”我放下碗,靠回座椅上:“那你先讲讲,你是怎么参合进土匪的恩怨里了?”作者有话要说: 虽少,但也是福利~这章6&1小虐了下狗...【doge脸】留言留言~☆、第一百四十五章刘国卿正色道:“这些家伙为生活所迫,不得不铤而走险,做这个行当,实为可怜又可恨。他们不投靠任何势力,日本人、党派、洋人、本地人,都欲杀之而后快,土匪和土匪之间也是矛盾重重,迟早要有一战,我只是做了个推手,又能把你捞出来,回去日本人那里也好交代,算作大功一件,何乐不为?”可能我天生就是一副土匪脾性,又和土匪厮混久了,并不憎恶他们。我没见过他们打家劫舍,因此即便知道都不是啥好东西,也依旧多了份怅然。如果今日,各国国泰民安,家家安居乐业,这些都能避免,只可惜他们生错了年代,又或者在和平年代,根本不会有“土匪”这个行当。我低声叹道:“要不是他们,我早死了……”“他们早晚都要死,死在他们手上的无辜老幼又有几何?你这菩萨心肠生得可真不是地方!”他吃了枪药似的,突突得老子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安喜还在他手里,心里再不痛快,也不得不伏低做小:“得了,不和你说了,把安喜抱来。”他把空碗给了警务员,又让司机下车抽烟去,及至车里只剩下我们两人了,他再一次问道:“该轮到你解释了。”一时哑然,曾经无数次在脑袋里模拟见到他,该怎么表达“我们有了个小崽子”,现下终于有机会开口了,反而相顾无言。半晌,我琢磨着词句,慢吞吞道:“其实最开始,我也是不知道的。”说着抬头看向他,只把他当做倾诉的对象,“男人育子,别说你我,换做是谁,都会当成是天方夜谭吧。”所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与人言仅二三。沾泥带水之累,病根在一恋字。对着邹绳祖,甚至是热血上头的郑学仕,我可以大刀阔斧,将此事巨细无遗地告知与他们,对上刘国卿,却是要斟词酌句了。想到此处,仰头轻叹一声:“想来阿玛一心盼着我娶妻生子,走人间正道,谁知道他遇上了他的劫难,而我遇上了你。”刘国卿一双乌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我是你的劫难吗?”我苦笑道:“不然呢?我有妻有子,高官厚禄,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偏生栽在了你手上。我躲进小河沿的宅子,低调行事,不还是被你撅泥鳅似的给撅出来了?牢狱之灾,冻馁之患……我算是尝够了。”他激动起来,身体微微发颤,眼底布满了血丝:“那我呢?你有太太,我又何尝不是!你要是后悔了,当初又何必招惹我!”我静静地看着他,心底涌上一抹酸楚,强作平静道:“招惹你是我不对,但是我没后悔。”他微微一怔,别过脸去,肩膀犹自颤动。我接着道:“安喜是我最珍贵的宝贝,我一定会护他周全。”他握紧我的手,垂头低声道:“他长得像极了我,但是比我好看,这点随你。”我笑起来:“他长得太秀气,哪有他老子我英俊神武?我这高鼻子抠喽眼,他是半点儿都没随上。没随上也好,要是被当成了黄毛杂种——”忽而想到了依宸,那长相并不讨好,便未再说下去。他将脸埋进了我的手心里,手心霎时一片濡湿,我盯着他黑漆漆的后脑勺,不觉出神。刘国卿呜咽道:“可是他来的不是时候……”“嗯,”我说,“他来的不是时候。”我被日本人通缉,刘国卿曾与我关系密切,他毕竟不像邹绳祖有个日本爹傍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日本人也清楚,他的处境也岌岌可危。我们都无法给安喜一个绝对安全的生存环境,难得他不似依诚依宁和依礼那般上了日本人的名单,换言之,我和刘国卿,与他相处的时间,也不会长久了。“说起这个,日本人还在找那个子乌虚有的宝藏吗?”刘国卿缓了缓情绪,直起身来,说道:“他们不可能收手,别看他们表面风光,实则内里犹如虫蛀,争功争名争位屡见不鲜,并不团结一致。况且他们的战线遍布全国,主要的供给甚至要从东北供应,日本本土受战争拖累,早就捉襟见肘、怨声载道了。”“那就绝对不能让他们率先得到宝藏了。”刘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