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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声色地越走越偏僻。直到周围只余树影与明月,方停住脚步,将我紧紧搂在怀里,久久不语。我拍拍他的后背,说道:“我看你也没吃东西啊,都给你底下的兵了。”刘国卿道:“杯水车薪,先可他们来吧。你不也没吃?”“我什么时候不能吃?”“你别动!”他说道,“让我抱抱你……瘦了。”我也抱住他的腰,说道:“你也瘦了……你这什么衣服呀,上面这么多补丁!”我抬手一看,又道,“棉花都漏出来了!大冬天的,你就穿这破衣烂衫?”刘国卿低低笑道:“咱是没娘的孩子,哪像你们,有美国人疼。”我又在他身上划拉两把,心疼道:“早知道再给你带两件棉衣过来好了,穿在里面,可暖和了!“刘国卿啼笑皆非,在我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我们两军可是在打仗,你以为是过家家哪?”我闭口不言,过了一会儿,军营隐隐传来歌声。歌声此起彼伏,是两军在斗歌,一群粗犷汉子,cao着破锣嗓子喊破了大天去。我们俩个领头的互相看看,皆忍俊不禁。天色将明,我们回到驻地,看着士兵们一个个儿叠罗汉似的,睡得东倒西歪,两军的人都混在了一起。我和刘国卿相视而笑,心里有酸有甜。我们都知道,这般场景,在这个年岁,几乎是个奇迹。这时,一个夜巡的共军小兵跑来向刘国卿汇报道:“报告旅长,前方发现敌军过路,人数足有一个师!”刘国卿瞅我一眼。我漫不经心立起领子,掩藏他留下的牙印,说道:“咋的,吃饱喝足了,要不咱打一仗?”刘国卿道:“我不打你,但我得打他们。”我没跟他废话,转身阔步找到号手,把他踹醒,大声道:“全体集合!”作者有话要说: 这俩人233333围观的众士兵:为毛头顶有些粉?☆、第二百二十一章鱼龙混杂的双方士兵睡眼惺忪地分别在左右排好队,我自管我们2师的。倒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刘国卿部队的做事作风和他一模一样,我们排好队时,他们还在帮我们炊事班收拾锅碗瓢盆。刘国卿三步并两步跑到我面前来,这回我方没了机枪上膛之声。他拽着我,背向一溜儿小白杨,低声说道:“这个你忘拿走了。”说罢,做贼似的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枪,正是他送我的花口撸子。我也没客气,多把枪护身总是好事,但嘴上还是挤兑道:“我过得可比你宽松,子弹炸弹都不要钱,你这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送东西都送不到刀刃上。”刘国卿道:“这枪你藏起来,战场上刀枪无眼,关键时候没准儿能保一命。”“你这话听着不对头儿啊,”我抬眼道,“怎么,你受伤了?伤哪儿了?咋不说呢!”“你小点儿声!”他一拉我袖子,脑袋凑得更近,“我没事儿,你多顾着点儿自己,别总想着拼命,枪收好了,该用就用。”我一点头,回过身,副官喊完了例行口号,过来向我报告,末了多嘴道:“依参谋,咱现在就回营啊?”“回营?你当跑一圈儿是来野餐的?德性!”骂完后,又对他小声道,“5师现在正在过路,让刘国卿看见了,跟弟兄们说,都警醒着点儿,一会儿可能要开战!”副官敬个礼,口称“是”,放下胳膊,忽然来了句:“昨儿半夜咱两队还搁一块儿拉歌儿来着……”我踹他屁股一脚,狠狠骂道:“咋的?一起吃了个饭,就忘了干啥来了?赶紧地,”我提高调门儿,发令道:“全体向左转,跑步,走!”我亦随部队远去,然而身后,他的视线愈演愈烈地灼热。我狠下心不去回看,却控制不了手指执着于抚摸枪身的动作,感受是否有如他视线一般的温度。可是枪身一如天气,寒冷透骨。转过平原,是一道山谷,前后直通,正是个硕大的风口。北风呼啸,白雪在脚下咯吱踩实,部队行进速度极慢。我心知着急也没用,因而走得很实在。看到5师混乱的人影时,我们的眉毛眼睛都挂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刘国卿的部队正在和5师激战,我招来副官耳语道:“去装装样子,主要掩护5师师长,顺便叫一营和二营截住刘国卿部队的横截面,叫他们有子弹也打不出!”我这招挺损,就属于两人打架,中间出来一个拉偏架的。但没办法,刘国卿注定得吃这个哑巴亏,我只能争取5师没被打急眼,不让他们在占领上风后反击罢了。最终两方虽有战事,但伤亡皆不多。总体来说,任务完成的不错,主要是我带的团,全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听过整体汇报,王美仁大笑着一拍我肩膀:“行啊,老依,真有你的!”我心道:只要别发现少了几十罐罐头,我就还能继续做你心腹。王美仁口头表扬了一番,却没有实际行动。我之前应了一团团长,要给他们申请一批新装备,正要开口,王美仁却让营帐里的副官们都出去,只留下我一人。他递给我一根烟,我看了眼烟盒,是美国的牌子,叫骆驼,抽起来还不赖。吞云吐雾到一半,王美仁拉开抽屉,招呼我坐下,说道:“你看,这是刚送来的报纸。”报纸应该是每天早上送到,现在已经是下午,只能说明有了增补。我拿过来,不必细细翻阅,因为第一页便将增补的标题放大到淋漓尽致: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于1月1日上午在香港成立!宋庆龄女士当选荣誉主席!我抠着这几个字眼,问道:“这是——?”王美仁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收回报纸,捏住一角,用打火机点燃。脆弱纤薄的制片虾子般蜷缩,化为几片黑灰。我直接了当地问他:“师长,您这是什么意思?”王美仁道:“老依呀,你觉得,咱们这场内战能持续多久?”“这我可说不好。”王美仁道:“那我换个问法,你觉得,我们还能坚持多久?”我皱起眉头瞅他,并不答话。“刚和老共打的时候,中央说,三到六个月之内剿灭共\匪,可现在,都已经是四八年了,”王美仁站起身,在营帐里负手踱步,徐徐道:“我两党之斗争,说白了,就是哪个阶层做统治的问题。我军亲美,要学习他们的资本主义,为什么?”他目光炯炯地看过来,“因为我们有家底儿。我们可以有善心,但更有私心,你愿意把你的家底儿白白送给那群没知识、没文化、没受过教育、更没有见识见地的市侩农民吗?”“……”“但有个致命的问题啊,”王美仁道,“我国和欧美国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