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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难办,应周摸了摸鼻子,一时不知道如何继续问下去。忽然身后许博渊开口:“唐大人是你杀的?”狐狸缓缓睁开了眼。她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沉默半晌后,哑声道:“我为何要杀他?”应周道:“他身上有玲珑之心,妖生子不易,生半妖之子更是艰难,你……”“呵——”楼琉衣口中发出介于野兽与人之间的奇怪笑声,截断了应周的话。她笑过之后坐了起来,面色讽刺,“山君,曾经这天下我要什么得不到,不过一颗玲珑之心,何必需要我动手去杀人?”“唔,也许是你手下的妖做的呢?”“哼,”楼琉衣冷笑,“人妖结合,半妖之子本就有违天道,吃一颗玲珑心就够了?”“那你……”“我?”楼琉衣蜷起八条尾巴护住了腹部,因为这个动作,她看起来有些虚弱,却又有种奇妙的坚韧感。她固执地绷直了身体,冷漠道:“山君,我成妖已足有八千年。”应周先是一怔,道行八千年的大妖,比之如今东南西北四位妖王亦不逊色,不过两千岁的小白更加不会是她的对手,但为何楼琉衣与他动手时会如此不堪一击,轻易被九真珠镜破了原型?“你……是九尾?”白狐惶然一笑。应周张了张唇,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问:“为什么?”楼琉衣喃喃:“为什么……呵,我以为他想要一个孩子的……”她的目光中浮现出巨大而浓烈的悲哀之色,通过空气传染至应周心中,令他也无端觉得难过了起来。并非只有人间有喜怒哀乐爱憎恶,仙与妖也有。仙妖的生命较凡人更长更久,世间万物都似过眼云烟,其实本质上说来二者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只是仙活得寡淡些,妖则活得热烈些。他们也会爱,亦会恨,这两种感情与他们的生命一样,长到固执,几千年几万年,一旦认定了什么就不会轻易更改。——爱则深爱,恨则痛恨,直截了当。他想他能理解九尾狐的感情,只是他无法体会。在他看过的千万故事中,有太多的痴心错付,也有太多的求而不得,皇帝之于九尾狐,大概属于前者。半妖之子不存于天道,九尾狐恐怕是以一条尾巴和大半修为为代价才怀上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只可惜所托非人,仅仅因为她是妖怪,就被全盘否定了一切。应周叹了一口气,“你为何要攻击他们?”这个他们指得是许博渊和许璃。楼琉衣像是什么都无所谓了,平静答道:“我要让我的孩子做皇帝,他们都是阻碍。”许博渊一挑眉:“太子也就罢了,关我何事。”“怎么,山君没有告诉你?”“告诉我什么?”应周一时拿不准楼琉衣是什么意思,是指许博渊身上有龙气又或者是其他,迟疑道:“你是说……”楼琉衣却道:“世子,我有话与山君单独说,请你回避一下。”她的态度着实算不上客气,许博渊蹙眉看向应周。应周支吾一声,猜想楼琉衣要说的话可能与他要找的龙子有关,确实不适合让许博渊听到,只得顶着许博渊审视目光,尴尬一摸鼻子,“那个,我同她说两句话?”“嗯,”许博渊深深看了应周一眼,“我在外面等你。”他走后,白狐缓缓坐直了身体,“山君下凡,是来寻龙子的罢?”应周点了点头,“正是。我问你,许璃与许博渊,你可知谁才是真正的龙子?”白狐笑了笑,“许璃那种草包也能做皇帝?”她虽未直接回答,却几乎等于给出了答案。“但为何许璃身上也会有金龙之气?”“那不过是他久居龙城之中分到的一缕气息罢了,如何能与真正的金龙之气相比。”原来如此,应周心口一块巨石落地,长舒了一口气。——是许博渊,太好了。他又问:“那你可知二十年前,龙脉为何会突然错乱?”白狐摇了摇头,“我入凡间是在三年前,再早的事情便不清楚了。但我在宫中听过一个传言,说昱王当年并非急病暴毙,而是另有其因。”“何因?”“我不知道。宫人们传得隐晦,我就没有多打听,不过想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凡人心思狡诈jian猾,亲兄弟骨rou也不过如此。”她说这话时目光落在隆起小腹上,应周不禁问道:“你爱皇帝吗?”白狐讥讽一笑,“爱?我为什么要爱这样一个人?他配吗。”应周难得蹙眉,与她四目相对,认真答道,“他确实不配。”“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楼琉衣沉默良久,在地牢高高窗口透进的一点微光中别开脸去,狐面上分明没有什么波动,却让人感受到了她深沉的彷惶和无奈。她轻声呢喃:“哪里还有什么以后呢……”应周走出地牢,外头天光正好,明媚动人,早已不见前几日的阴霾昏暗。许博渊站在不远处树荫下等他,应周看着他欣长笔直背影,因为楼琉衣而低落的心情忽然就好转了几分——他要找的人是许博渊不是许璃,这大概是他入凡以来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了。“走罢。”许博渊察觉到他的接近,头也没回。应周点了点头,昱王府的马车停在二道门外,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宫门方向走去。宫道两侧晚菊将谢未谢,留着丁点鹅黄与嫩白的颜色,在阳光下倒也蓬勃。许博渊走得不快,应周跟在他身后三步的地方,走了大约一百步后终于忍不住了,追上前去,在他身侧探头唤道:“许博渊。”“嗯。”“你不问我们说了什么吗?”他的语气暗含期待,并没有半分隐瞒的意思,反而像是在期待着自己主动问他,许博渊挑了挑眉,顺着他的话问道:“你们说了什么?”应周加快脚步绕到了他前面去,声音轻快放松,“不是许璃。”许博渊脚步一顿,眨眼就被拉开了半丈距离。应周回过头来,嘴角勾起,清澈双瞳弯成了月牙形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是你,我要找的人是你。”许博渊怔在原地。以前他从不觉得能够赢过许璃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只有刚才那一瞬间,心中的悸动澎湃根本无法掩饰。虽然他还不知道应周找他究竟是为什么,但只是这么一句“是你”,就让他产生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能够被应周需要,令他有成就感。自应周这一次回来后,他就一直隐隐觉得应周身上有什么东西已悄然改变,明明是非常微妙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