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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道:“不会。”他怎么可能还会有别人?很爱很爱,已经非应周不可。只是爱得太晚,如果在九重天上时,他选择的是直接握住应周的手,那之后的事情又会如何?应周不会沉湖睡去一百三十年,不需要耗尽心血养大许念,嗣同亦不会有机可趁……那么是不是,应周就不会死去?但那时的他又怎么会想得到以后,所有一切看似存在选择,其实都早已有所注定,你会在那一时刻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就是所谓的天命么?“为什么要这么问?”敖渊将他转过来,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隔着肌肤与骨骼,里面那一颗心脏蓬勃而有力,每一次跳跃都溢出着无法收敛的感情,他恨不得能剖出来给应周看,“我此生都不会再有旁人,只有你。”他以为应周会笑,会吻他,然而此刻应周的目光太过平静,平静中无法隐藏的哀伤令敖渊心口一滞,“应周?”“嗯,”应周笑了笑,轻声重复道,“只有我。”他是在笑的,但敖渊感受不到那笑容里的温度。他只能低头吻他,试图用自己的温度让他变得温热起来,舌尖交缠,如同再普通不过的凡人,在身体的亲密之中倾诉爱意,并说服自己对方没有走远,依旧在他眼前。长久的亲吻后敖渊松开他,指腹温柔擦去应周嘴角上的银液,又再次在他略微泛红的唇上轻轻一碰,问:“回去么?”应周垂眼,“嗯,走罢。”敖渊扶着他起来,“我抱你?”应周却道:“想自己走,你牵着我罢。”敖渊点头,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若走不动了就告诉我。”“嗯,”应周低头,望着两人紧握的手,轻声道,“这么点路,怎么会走不动。”然而还没走出去几步,应周突然停了下来。“敖渊。”敖渊瞳孔猛烈一缩,怔在原地,竟然不敢回头。那一瞬间他多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但应周的声音清晰无比,两个字凿进胸腔,震惊与慌张,甚至恐惧,翻江倒海,顷刻淹没了他的五脏六腑。他用尽全力才让自己转动僵硬的脖颈,身后应周逆光站在旭日之下,白衣披上了金光,而他的表情,一如这不到一个月里令敖渊沉迷的那样,温和浅笑,目光柔软。他们依旧交握着双手,他分不清手心中的温度,是来自于应周,还是那该死的,晃眼的,绝望的日出。“你……知道?”知道他不是许博渊,知道他是一个骗子。“嗯,”应周笑了笑,“知道。”敖渊下意识收紧了手,将应周抓得更紧。很想抱他,可是不敢,没有了许博渊的身份,他凭什么抱他?“什么时候发现的?”敖渊沙哑着问。是在一开始的时候么?还是在他装作许博渊与他亲热的之后?如果是在一开始,那这些日子的温存又算什么?将他当作许博渊的替身?还是说……哪怕只有一点,应周的心里也有他?“见到你时就知道了,”应周轻声道,“本不想让你知道的,但你在我面前,我又忍不住,很想亲近你。”不想让他知道什么?想要亲近的又是谁?是许博渊?……还是他?想要听到应周的回答,可是应周低头看向他们交握的手,敖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应周的指尖正渐渐变得透明。“应周?!”敖渊立刻将他两只手全部握在手里,那透明却没有停止,自手指开始迅速蔓延,到手掌,手腕,延伸至衣袖之下,敖渊拉开他的衣袖,里面的皮肤已经薄如蝉翼,只剩下一层泛着微光的虚影。应周笑了笑,“嗯,时间已经到了。”敖渊僵硬在原地,时间已经到了?怎么可能,他前几天才对他说过,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以前你总担心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应周垂着眼,笑容中写满了无可奈何,“如今该换我担心你了。”以前。所以应周还是认为,他就是许博渊?是因为忘了,不记得九重天上的一切,才会把他们当作同一个人?否则无法解释,在不周山上立下生死契时,应周看着他的目光还那样冰冷。可他不是。在这最后的时刻,所有不甘的占有欲一齐爆发,哪怕只有一瞬间,也想要应周能够知道,这世上深爱他的不是只有许博渊,还有一个他。敖渊死死将他抱住,以一种宣泄的力道,哑声道:“我不是他,你忘了,我说过的……他是我,但我,不是他。”他是这样自私,想要应周记得他,哪怕是恨,也好过因为爱许博渊而爱他。不能接受他就这样带着与许博渊的回忆死去,不能接受他心里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位置。他后悔了,后悔只分那一魄去了凡间,也后悔在九重天上对应周的漠然,最后悔的,是假装成许博渊陪在他身边。以至于到了最后,应周的眼里都没有他。怀中身体马上就要消散,被日光穿透,只剩下一层透明的躯壳,已经无法挽留。如梦如电,亦如泡沫幻影。敖渊眼眶血红,浑身僵硬,偏执使他低头想要亲吻应周,却听应周在他耳边轻笑了笑,道:“嗯,不是,就当我认错了。”敖渊愣住。——当我认错?应周那么爱许博渊,又怎么会认错?他是许博渊么?是他嫉妒到接近疯狂,却一直拒绝承认的许博渊?他没有想过。从一开始他就在自己与许博渊之间划出了一道线,反复告诉自己他们是不同的存在,一个是人,一个是妖,一个在人间不过二十余年,另一个却已经在冰冷海底太久太久。许博渊会热切地爱应周,他却……不,他也爱,可以比许博渊爱得更为热切。所以或许他,也可以是许博渊?如果应周这样认为的话,如果应周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人。他便不用再嫉妒,他便去做许博渊,他可以拥有完整的应周,全部的应周,也可以用所有的自己来爱他。可这世间太多事情无可奈何,他到此刻还无法释怀的问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应周身上的颜色越来越淡,敖渊眼眶血红,埋首在应周肩上,不断叫他的名字,“应周,应周……别走。”应周侧过头,脸贴在他侧脸上轻蹭了蹭,“我也不想走,还有好多事情没有跟你说。”“慢慢说,”敖渊发疯一般吻他的额头,鼻尖,至唇上,却不敢太用力,“我们还有时间……你可以慢慢说。”应周笑了笑,没有说话。敖渊胸口剧痛,“别走……”喉咙里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