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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郑安轻易接受了他的借口:“那就跟着哥好好练。”梁远之前洗完澡,这时候肩上搭着一块毛巾。他把疼出来的汗在毛巾上擦掉,借着湿漉漉搭在眼前的头发的掩护去看专心给他按摩的郑安:“安哥。”“嗯?”“你是要去应聘吧?”梁远指的是健身房。郑安手上一顿,嘴角挂起了一点笑意:“他们要看见我的释放证还要我,我就去。”梁远看着郑安略显黯淡的神情便心疼起来,脑子转了转,想到之前为了郑安专门查到的信息:“不用的。明天咱们拿着出狱证明去办身份证。监狱的事不会有人知道的。”郑安侧头瞟了梁远一眼:“我懂,我就随口这么一说——小远你对这流程还蛮清楚啊。”梁远腼腆地笑。“那安哥是要留到夏天了?”梁远小心翼翼问,生怕被看出来自己的迫切。郑安若有所思:“差不多。”转头看了梁远一眼:“放一百个心,你安哥过年前就搬出去,不碍着你的。”梁远急忙分辩:“我不是那个意思!安哥你留得越久越好……”说着说着,梁远自己底气不足,声音弱了下去。郑安抬手揉了揉梁远湿漉漉的短发:“傻呢,过年许慎肯定要来,我可不尴尬。”梁远摇摇头:“我哥不会来的。每年都是我去他家。”他急切地抓住郑安搭在自己膝盖的左手:“安哥你就留下来吧。”郑安没想到梁远对他离开这事儿反应这么大,想着自己反正也没事好做,便松口答应下来。梁远听他答应了,眼睛都亮起来,特别开心地一瘸一拐进了厨房。郑安靠在厨房门框上看他利落地炒菜,油烟子熏得他有点难受,梁远却一点都没反应。看着挺软弱的人,明明体质差得不行,实际上倒是挺能熬。郑安想起来刚刚看到的梁远腿上的疤痕。梁远皮肤很白,但身上伤疤什么的特别多。当年郑安还以为是黑龙他们下手揍的,心想这伤忒专业,类型位置可是够全面,刚刚看到才发现不对。那些伤,怕都是有些年头了。梁远挺喜欢孤儿院的,不像是受了欺负的样子,那么大概是在进孤儿院之前的遭遇。对比天之骄子许慎,郑安挺为梁远抱不平的。梁远关了火,一转身看见郑安,先是惊得手里汤碗一颤,然后便微笑起来,很高兴的样子。郑安伸手去接,被梁远挡开了:“烫呢。”其实梁远手上也没垫个毛巾。吃饭的时候郑安老想着这茬,动了几筷子便把梁远的手摆在眼前看。都是老茧。中指侧面和食指指腹是写字画画练出来的,其他的茧子不知来处,摸着有些软了,像是这些年慢慢养回来了一些。郑安抬头看梁远,发现他被自己握着手,眼神尴尬地飘移着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脸窘得红到耳朵根儿。郑安才想起来这动作其实挺容易引起误会的,这也就是梁远性格好,换了别人说不定便要防着他了,于是松开手。梁远一俟他松开便触电似的收回手,专注埋头吃饭。郑安觉得他好像要埋在饭堆里了,好心给他夹了两筷子菜,梁远诺诺接了,恨不得不抬头。梁远厨艺确实不错,郑安这四年没有参照物,对比监狱的伙食,简直要把梁远奉为天人了,好好夸了他半晌。梁远本来就为郑安没事儿研究他的手在脸红,这一来,几乎就不敢看郑安,慌慌张张收拾了桌子去洗碗,被郑安拦下来,美名其曰家务均摊。梁远坐在沙发上,听着郑安在厨房里哼着小调洗着碗,觉得这样的生活实在太美好。如果能少点运动量,就更好了。十一去签培训就职合同的时候梁远专门叮嘱郑安别乱说入狱的事情,郑安听着他难得的说教,觉得有趣,也没反驳,却是当着赵教练和健身房老板的面儿光明正大说了出来,平静得很。赵教练是吓得一愣,老板倒觉得敢说出来就算郑安于心无愧了,再三确认郑安联系过当地派出所做了出狱报告,又看着梁远一个劲儿给郑安担保,也没犹豫多久便拍板定下来了。梁远先前煞白着一张脸生怕留不住郑安,闻言欣喜地朝郑安看过去。郑安翘起嘴角安抚性地笑笑,心里对梁远这副不经吓的样子很是恨铁不成钢。梁远的散打擒拿原先是下午的课,郑安的培训倒是全天的,梁远于是每天早晨自动早起跟着郑安去健身房,自己磨磨蹭蹭做热身,兼着窥伺郑安。如此过了有一周,赵教练以为二人是堂表兄弟,老夸他们感情好。郑安不客气全收了,梁远见郑安不介意,当然也乐得不反驳。腊月二十四过小年,健身房下午晚上放假,郑安带完一组初级健身班学员的上肢力量练习便没事儿了,拖着梁远兴致勃勃说要带他逛B市。赵教练收拾好准备走,闻言挺惊讶问他们怎么不回家。许慎向来只在除夕和中秋叫梁远过去,梁远于是不知道江浙地区小年夜团聚的风俗,只能不明就里抬头看看郑安。郑安对着赵教练一笑,也不答话,攥着梁远的手臂跟他离开了。梁远直觉郑安心情不好。郑安不爱提到他家的事情,四年前就是这样。四年前郑安同他聊天,天南海北啥逸闻趣事都说,就是不说自己家里的事,于是梁远猜测郑安大概是跟家里有矛盾。对于他这样的孤儿来说,拒绝回家是件很难理解的事情。许慎来接他的时候,他简直要落下泪来。只有兄弟二人的家就已经足够好了。被郑安掐着手臂走出一里地,梁远终于还是受不住郑安的手劲儿,小声抗议了两句。郑安松了手,人却依旧是板着脸,思绪一点儿不在现下。梁远也不介意,跟着他漫无目的地晃悠。冬天天冷,呵出的气都凝成了看得见的水雾,梁远把脖子缩在围巾里,专心看着郑安。郑安这会儿全身的打扮都是他挑的,看起来特别亲切,像是把人打上了自己的专有烙印一样。他正自得其乐,郑安倒是回过神来了,停下脚步。他们现下是在一个公园里,旁边是个看起来开发了有些年头的小区。梁远估摸着他们走出了有四五公里路,他还不累,郑安就更不可能累了,不太明白为什么郑安在这里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