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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委任状一直上移到他的脸,“阿诚。”“大哥。”明诚手上用力,就要索性把委任状夺回,但明楼快一步按住了他手腕。明楼没有再说,压着他手腕从他手指间平稳将纸张抽出来,然后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示意他去向两方分别报告。两边回复都来得都快,大意相同,让明楼接受任命,深入潜伏待命。回头的路从来都不会有。明楼向学校递交了辞职信,闻知的同事纷纷问到他之后的去向,有些并不清楚中国此时情形的只作祝贺,知道些的皆流露满面不可思议,原来所识东方人风骨并不似东方典故中所宣扬的圣者。明楼自然无可辩解,客套完便走。路上和明诚讨论要在新政府树立怎样形象,力求真实可信所以最适合半真半假。他往常没有有为官经验,一来就是高位,恐怕只凭汪芙蕖的面子不能叫他服众,必须自己立威。威也不必太过,免得使人嫉恨,最好留一两个可以使人背后嘲弄两句的微不足道不影响大局的弱处。这弱处倒还是现成,拿他对汪曼春的旧情就可以抵一半。另一半可以先留着应变,到时候再设计。讨论了一路,两个人都简直觉出些趣味来了,只是临要进自己公寓,明诚忽然抬手一拦,低声告知:“有人。”过往几年他们换过几回住处,但两人行事都谨慎,从来没有惹过麻烦到公寓来。尽管如此,明诚每回出门还是小心做下记号以防万一。这是第一回,发现竟然被挪动过。有人在他们不在时进过这扇门。因为只是去学校,连明诚也没有随身配枪,他自觉失误,和明楼对了一个眼色,自己悄无声息返身往停车处去拿备用的手枪,明楼仍守在门边。门内有声,明楼没急,耐心等到明诚握枪回到他旁边示意,才平稳无声地开锁开门。明诚翻身而入接着枪声立刻响起。这节奏有点熟悉,明楼差点破口大骂:“疯子!”他好不容易在这里安安稳稳住了这么久,都快走人了,平白来的声枪响岂不是给他带来大麻烦。但是开枪的人绝对不会好心地帮他在意是否麻烦。明楼摔门进屋,里面明诚已经与人正举枪互指。明楼冲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喝了一声:“毒蜂,放下枪。”“身手不错。”毒蜂评价明诚,枪口的位置没动,脸却已经转向明楼。“为什么开枪?你想杀了我的人吗?”明楼面色不善。毒蜂却轻松,“这就杀死了,也配不上跟你。”“我以为我们对不把事情带进私人区域这一点上有共识。”明楼冷眼。除非他与明诚这样特殊情况,否则他们这类人不应该有任何私下会面。“那是你们的规矩。”毒蜂果然毫不在意,“不是我的。”明楼转而看明诚,“放下枪。”明诚有不忿,但还是对他的话服从。在他收起手枪之后,那头毒蜂也才把手臂垂下。于是明楼重新转向毒蜂,“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计划要通知你。”毒蜂的眼神同他一样没什么温度。“不是商议?”明楼假笑。“不。这个计划将是我来执行。你,并不是指挥者。”毒蜂余光里瞟到明诚已经默默移动到明楼身边去,虽然听命放下枪但手指并没有离太远,始终在蓄势待发在可以随时射击的姿态里,于是露出一个浮在了表面的暗笑。明楼示意明诚离开,“那何必告诉我?”“你做出了出乎意料的成就,即将去上海赴任。届时我将按指示把上海部分的指挥权暂时移交给你。”毒蛇说话很慢,注意到明诚不太愉快但仍旧是顺从地按照明楼的意思直接出门去,“为了取得你的配合,我不得不告诉你计划方案。”“行动代号?”明楼问。于是那个名字从毒蜂齿间迸出来。——“死间计划。”“真是残酷。”明楼如此评价的时候,并没带上不忍的口吻。但毒蜂还是没有放过讥嘲的机会,“多余的仁慈。虽然我习惯你虚伪。”“不一定需要这样彻底的牺牲。”明楼已经在考虑其中的优化方案。毒蜂提醒:“我不是来商议。”“我会向局座提议。”明楼不怵。“不会有人理你。我们要求的不是最少的牺牲,毒蛇。”毒蜂冷酷地说,“只是付出合理的代价,我也没有兴趣给他们更多。最小影响,最大效益。”“你打算用新人。”明楼猜测他所谓最小的意义,“有人选了吗?”“正在确定中。”毒蜂说,用额头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刚才那是你的仆人?”“不行。”明楼干脆地否决。“身手很好,忠心耿耿,会让人信服。”毒蜂兴趣不减。“他是我弟弟。”明楼更加强硬。毒蜂似乎恍然,然而表情玩味,“为什么是你的弟弟就不行?”明楼并不回答。毒蜂说:“那,计划开始后再见。”他走后明诚才来问毒蜂的来意,为免增加他因为被从现场排开而产生的怒气,明楼全盘照实说了。明诚给出与他一样的评论。“等回到上海,就不会像在这里这么安逸。”明楼说,暂时放下对毒蜂所谈计划的盘算。明诚没有放下,“所以,那就是毒蜂?”这个代号既是传说中明楼曾经的最佳搭档,也是让他过去的战友们罹难的杀人者。“合作愉快不一定需要良好私交,单纯的信任和了解更合适。”明楼解释搭档的部分,“我尊重他,他对自己在做的事怀有绝对的信仰,那使他非常强大,尽管我从来不认为那理智。我厌恶他的行事风格,非常厌恶。”明诚无话。“如果我也无牵无挂,或许就是他的样子。”明楼说。明诚低头拾起地上刚看到的弹壳。明楼看看他,“你在忍耐吗,对他的残酷,或者是对我的冷漠产生的怒火?”“我在理解。”明诚拧着眉头,“可能未来他又会成为强敌。但现在我们在统一战线,我不会对他怀有什么私怨。”“那得到这场战争结束以后。”明楼说,“如果我们都能够活到那时候,我倒是不介意和他再战一场。”他沉默了比较长的时间,明诚以为他们的谈话已经告一段落了,但明楼忽然挥拳捶击墙壁。这一拳出手颇重,墙上发出闷声一响,但自然是不动。“大哥!”明楼这一拳用了蛮劲,听声音都疼,明诚惊得抬头。“是我在忍着火。”明楼说,言语无比清醒。他不习惯情绪化,即使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