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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老。军队修养一日生息,在又一个清晨时分,声势浩大地向北进发。苏如异在营中与平非卿话别,紧紧拥抱着这人,临到此时反而没什么话要说了,只万分不舍,想要多黏他一会儿。等到再拖延不了,才送他出去,一步步跟到营门之外,看着兵马队伍远去。一月而已,苏如异在心中这样安慰道。主营少了大部分兵马,一下子冷清下来,在这里认识的几位将军、医师基本都跟着战队北去了,尚还留在这儿的人里,苏如异能说上话的似乎只有疏隐,可偏偏这人还是个大大的闷葫芦。许多时候跟他说起话来,其实和跟跑得飞快说话并不能体会到太大的区别。尽管如此,苏如异还是会锲而不舍地跟他聊天,每日里的第一句话便是:“疏隐大哥,今日是第几日了?”疏隐起先还会思考一下,后来养成习惯,早在他提问之前便准备好答案,脱口而出。到最后甚至学会了抢答:“第九日。”“......”睡了大半天刚刚才起床的苏如异沉默,走出营帐来,根本还没打算发问,“谢谢疏隐大哥。”——简直更没话说了,这得把他闷成什么样啊。苏如异叹气,忍不住问这个人:“疏隐大哥,你话可少了,你不喜欢聊天吗?”好像还真把眼前人给问住了。疏隐思考了非常久的时间,最终试着解释道:“不知道......聊什么。”“哈哈哈,疏隐大哥你挺可爱的。”“......”疏隐虽然不知道嘴里怎么聊,但他心里想的可多,比如现在他就暗自有点腹诽,感到被如此可爱的少年评价“可爱”,是一件相当微妙的事情。营外有人跑马而至,是往返两地的信使,守营士兵将其拦下,验明身份后放之入营。信使带来两封信函,一封交到留驻营地的总管手中,另一封,竟然给苏如异送了来。苏如异惊讶地张大嘴,随后惊喜地睁大眼。迫不及待回到帐内,拆开书信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平非卿说话算话,真的传信给他了呢......信里让他不要担心,自己一切安好,战况也一切顺利,向他保证,一月之内是一定回得来的。落款之前还十分白话地留下六个字:宝贝,我很想你。苏如异捂着通红的脸嘻嘻嘻地笑,罢了兴奋地展笺研磨——他有事可做了,他要给平非卿回信。不待下笔,还专程又跑出去一趟,寻到那信使仔细问他何时又送信回去。信使回道:“不算太远,跑马小几个时辰便到了,因而今日就会再动身,只等总管书好回信。”“那你能等等我吗?我也想写回信,”苏如异递几个馍馍给他道,“你多歇会好不好,我尽量写快点。”信使感激接过,颔首应道:“苏先生也要送信,身为信使自然是该等的。”“谢谢你。”苏如异笑着跑回帐内。这才安心提笔,开始思考该怎么写才好。以往写药方与医书札记的时候都能做到思路不绝,但那些东西不管写过多少,他都仍旧没有过与人通信的经验,因而着实不知如何下手。况且收信之人是平非卿,这一点莫名让他有些紧张,心子怦怦直跳。苏如异想把所有心情都传达给他,思考片刻后,决定学他一样,把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转述一通。苏如异开始落笔了。“王爷......”不对,太不亲热,划掉重来。“非卿......”不行,过于亲热,不好意思。想来想去,写道:“平非卿,我很好。”苏如异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这样开头,有种很稳重的感觉。接下来便开始讲这几日里的经历,告诉那人分开的第一日,自己便想吃烤鱼了,可惜他不会捉,幸好疏隐大哥还在旁边,帮他一一从湖里捕来,还替他烤好;第二日的时候,他闲得无聊去草地上寻找草药玩,觉得这样的地方说不定真有好东西,结果白忙活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天气这么冷了,哪能找到什么呀,于是失望而归;第三日的时候,他心血来潮将野果碾碎了夹进馍馍里,吃了一回“甜饼”,没想到味道真不错,让这人有空也这样吃一吃......一件一件,流水账似的写了好几页纸。苏如异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觉得写得还不错,该讲的事都讲了,剩下便是交代的话,比如要注意安全,要吃饱饭,要多睡觉......简直比当时平非灵的来信都还要啰嗦。好不容易收了尾,终于该落款了,在最后写上“苏如异”三个字。半晌过后,红着脸,在名字前添上一行字,小小地写着:我也很想你,每天都会梦见你。苏如异又甜又羞地等着信纸晾干,装入信封之前,把“梦见你”那半句话扭扭捏捏地划掉,总算送到信使的手中。总管的回信大体是交代营中事宜,早便简明扼要地写好了,因而托苏如异的福,信使又多休息了一个时辰。马匹带着回信离去,苏如异兴奋地想着,平非卿过一会儿就能看到他写的信了呢,一定会很开心的。而实际上,收到回信的那人岂止是开心而已,简直乐不可支,看着那几个划掉的地方,隐隐约约还能将原本写下的字给认出来,轻易被他看透,因而笑了一个晚上,唇边的深深弧度柔软又温暖,差点将几位前来议事的将领给吓出去,唯一能面不改色、泰然应对的大抵只有元靖一个人。少年的日常行动实在是太有趣,于是通信这一回事就成为了平非卿的喜好,隔上几日便令人送上一封。苏如异自然也高兴得很,日子不再那样难熬,每天都会提前将自己做的事情给记下来,等到信使到来,便一股脑儿全给那人送过去。时日如流水,慢慢地,天气愈发寒冷起来,湖面之上浅浅地结了一层冰。数一数,平非卿离开已有二十几日了。已到了快要回来的时候,苏如异每日都在营门前等他,虽然怕冷,却不愿呆在帐中,搬个小板凳,裹着厚棉衣坐在那里,一边往远处看,一边同身边的疏隐说说话。这一日落起了今冬初雪,雪花细碎,绒羽似的洒下,将这已无战火的太泽湖畔装点一番,美得像是一幅水墨山河。苏如异幽幽看走了神,偏着脑袋坐在矮凳上。身后疏隐开口道:“回帐内,当心受凉。”经过这聒噪少年的数日熏陶,这木头似乎能比以前多说几个字了。苏如异回神,转头笑道:“我穿很厚的,疏隐大哥你去里面歇着吧,这里挺安全的,我不会有事。”疏隐摆首:“我不冷。”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