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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能救得几个人?反倒是吸引得乞讨灾民愈来愈多了,赵瞻摇摇头,拉住王淳苦笑道:“你我又能济得几何?这种事,还是要靠朝廷。”回去的路上,二人一路沉默,今日出来,原意是要看看这座在朝廷公卿们口中津津乐道的西北第一大郡经历过战乱后的安定,并将这些事写在给朝廷的札子里,谁想却遇到了如此凄凉的事情,赵瞻看出王淳的心事,叹道:“他们都是环州、庆州的灾民,流落到京兆府。与那两个郡相比,我们这已经算得上繁华了。”他顿了顿,又道:“我已经写表上报朝廷,要朝廷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一些无人耕种的地也可以分给他们,让他们先安定下来再说。怕只怕灾民数量太多,我京兆府容不下啊……”“朝廷难道就没有想到过这些?”王淳不禁疑惑,战乱不是最可怕的,战乱后带来的问题才是朝廷急需处理的。“官家日理万机,这些事都是小事。”赵瞻苦笑道,“何况现在朝廷也没有粮。若是庆国公在这边,倒是可以请庆国公先开常平仓再上表回奏朝廷。偏偏如今国公又回了京师,奏章一来一回的时间起码要半个多月,唉……只愿国公在官家面前能提一下,也好让那些灾民们少受几日苦啊!”王淳心不在焉的听着。少受几日苦……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令他心酸,为了防止瘟疫流行,每日都有饿死的灾民尸体被拉到城外火化,这几日还是数十具,真要等到十天半月后,怕是要成百具了!“能不能先开常平仓?”一同在西北处理边事的这些日子,这位不奢侈不浮夸的京兆府尹已经深得王淳的好感。赵瞻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庆国公若在西北,就可以先开常平仓,国公自会在官家面前把所有罪责揽下。若是你我的身份,呵呵……”他苦笑了下,“只怕常平仓刚开,你我就要人头落地了。”他停了半晌,又道:“将军不几日就要回京,这次平定环庆战功赫赫,说不定能有机会见到官家,将军若有心,可以将京兆府所见所闻面奏,总也是个法子。”御书房里。承启认真的听着承康对陕西路、环庆兵变诸事的禀报,心中满是感慨。奏折他之前早已看过,有条理的行文,事无巨细的调查,种种应对问题的方略……撇开这个弟弟对皇位的窥伺不谈,连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承康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治理一方土地。与他这个常年呆在皇宫的皇帝不同,承康已经见过了太多外面的事情,想及此,承启不由有些妒忌。每一日他所看到的,都是朝廷公卿们的表章,里面充斥了歌功颂德词句,至于真实的情况没有人会告诉他。在这个皇位上坐的时间越长,承启越觉得自己像一个瞎子、聋子,需要别人牵着才能行走。看着对地方政务侃侃而谈的承康,承启笑了,恐怕现在朝廷上也只有他敢告诉我真实的民间情况了……“环庆战乱后,灾民大多流入京兆府、洛阳二郡,以臣弟所见不如就由朝廷颁旨,开常平仓以赈济,再由二郡太守召集地方乡老,发些无人耕种的土地与他们,每二十户朝廷发耕牛一头,免其一年赋税。一来可以安顿灾民,不至于引起变乱;二来荒地亦有人开垦,不会闲置……”承康将事情讲完,又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好!”承启点点头,笑道:“四五年不见,三弟真是大有长进了。不过还少了一条。”“哦?”承康不由一愣,忙问道:“二哥还有更好的办法?”二人一母所生,无人时从不顾忌这些宫中的规矩,还是按照承启做太子时的称呼相称。“赈灾的方略很好。”承启缓缓道,“只是常平仓赈灾所耗巨大,恐怕京兆府与洛阳的常平仓一时救不得全部灾民。可以将灾民中的青壮年选编入乡军,一来防止绿林、赤眉事重演,二来也可缓解常平仓压力。”“二哥!”承康急道:“这样是可以防止绿林赤眉事重演,但现在乡军、禁军已经极其庞大,每日空耗粮饷,而且青壮年正是灾后重建的主要劳动力,你将他们编入乡军,难道要让那些老弱妇孺去耕种荒地吗?!”承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总比灾民聚集,绿林赤眉重演要好。”他将目光放在了承康的折子上,“你奏折中也提到了,受战乱影响的灾民聚集京兆府、洛阳,若是出现心怀不轨之人,百姓们又要经历战乱不说,朝廷也要为此发兵,到时候造成的影响恐怕还要糟糕。”“二哥!”承康有些苦笑不得,“哪个百姓不是为了平安的生活?朝廷只要赈灾,他们何必要反?!”承启端起手中微凉的茶水,深深看到承康眼睛里,才轻轻笑道:“哪个说他们要反了?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王淳并不知道,赈灾的事情已经早早传到了朝廷并且曾经有过一场小范围的讨论,只是这样一道折子,因为承启与承康二人的争执与承康的坚持,已经被压在御书房里两天了。待到熟悉的城门出现在他的眼前,王淳终于松了一口气。京师,总算是回来了!星夜兼程奔波了这几日,十五天的路程只跑了六天,即使是一向强健的身体也开始感到疲惫,但一想到京兆府里见到的那些茫然无助的眼睛和瘦弱的孩子,王淳就觉得身体中涌起了新的力量。措辞他早已想好。他并不懂得什么治国的方略,只能原原本本的将所见所闻告诉承启,他相信承启会在第一时间里做出决定,这几年来承启的所作所为他看在眼里,一个勤政的皇帝是不会不管自己的子民的。按例去兵部职方司报了道,王淳刚提出面圣的要求,便被同僚笑嘻嘻的劝住了。“王大人远来辛苦,何必急急忙忙的就要面圣?”负责此事的官员笑成一片橘子皮,“不如就趁这两日多歇一歇,这次王大人立了大功,官家的面少不得是要见的,何必急于一时呢?”任王淳好话说尽,那官员仍旧就这一句,末了才勉强答应将他回来的事情报上去,但皇帝肯不肯这两日见说不准了。王淳郁郁的回了家。他原本想得极好,回京师、见承启、说灾情,事事都想到了却再没想到如今要见承启一面是这样难。小院久无人住早已显得荒凉,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王淳刚刚买下这里的样子,阴冷的房间、潮湿的柴火、泥泞的路面……王淳不由叹了口气,他已经没有精力,也没有心力再去修缮这个院子了,承启不会再到这里来了,修缮再无意义。与承启在这院中相处的事情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隔了四年仍是仿如昨天。王淳情不自禁的摸了摸挂在颈上的玉璧,承启在这院子中赠与他的礼物,被他一直贴心珍藏的礼物,那时候的承启虽然冷淡,却还有着少年的心性,不是如今这君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