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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爷要抱你,是你靠进爷怀里来的……”“陛下!”姜雍容抬高一点声音,道。风长天只得放下她,只是才弯了一下腰,他又找到一个借口:“你的鞋子底太薄了,雪地里冷。”“不冷。”姜雍容。她的话越简短,风长天便越听话,只得将她放下。姜雍容暗暗松了一口气。对这人当真是一点好脸色都不能有。地上的积雪虽然铲过了,但依然有不少冰碴子,石板跟冰一样冷,很快就透过鞋底直传进身上。“宫里的路都很冷。越是身处高位,路越冷。”姜雍容轻声道,“陛下,你要耐得住寂寞,受得住冷,才能坐稳这御座啊。”风长天怀里失了美人,空空荡荡,悻悻然道:“你是不知道,那御座才真他妈冷,不单冷,还硬,不单硬,还宽,坐上去三面不靠,累得要死。”姜雍容不由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风长天歪在御座上临朝的情象,嘴角不自觉便浮现了一丝笑意,风长天立刻注意到了,眼睛一亮,正要说话,姜雍容重又冷了下脸,道:“陛下知道为何帝王要自称‘寡人’么?”“不知道。”风长天老实答,“开始那帮人一定要爷自称‘朕’,还有这个什么‘寡人’,给爷骂了好几顿,他们才不提了。”“因为帝王都是孤家寡人啊。”姜雍容望着他,眼中有一丝迷濛,也有一丝温柔,她深深道,“陛下,天子是上天选中的人,是君,亦是神。在登上帝位的那一刻,你便由人成神,再也不能有凡人的喜怒哀乐,一生要为天下万民而活,知道么?”世上不会同时有第二位帝王,所以帝王永远是寡人。最高贵,最寂寞,最孤独。宫殿深长又繁华,集合了人世间所有的智慧与财富,用来衬托这举世无双的权势。这是上天给帝王的奖赏,也是给帝王的牢笼。很快,我就要离开这个牢笼,而你,我的陛下,你将一直生活在这个牢笼里。你要早些丢掉你的天真和热血,尽快变得冷漠无情,尽快,由人成神,主宰天下。我可能比任何人都不想你变成那样。但是,如果你想在这个位置上长长久久坐下去,你早晚会变成那样。抛弃人的爱,人的恨,人的喜悦与痛苦,从此眼中只装得进一个天下。这,便是天子。风长天讶然地打量她,狐疑地道:“雍容,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姜雍容低了低头,知道自己失态了,她微微一笑:“陛下与妾身仙凡有别,妾身不敢让陛下知道太多。”“哈哈哈别个鬼,要是当皇帝就当不成人,那爷还是不要当皇帝了,毕竟爷还是更想当个人。”风长天说着,忽然一伸手,拔下了姜雍容头上的发簪。姜雍容的发髻挽得十分简单,结果就是发髻拆起来也十分简单。簪子一离开,一头漆黑长发如脱开禁锢的丝缎,水一般淌开来。宫道长长,因是过年,两边都挂着灯笼,天色将暗,太监们正一一将它们点亮,红融融的光芒照在积雪上,给积雪都染上了一层红光。这红光映在姜雍容脸上、发上、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笼上了一层红纱。风长天拔簪子纯属一时兴起,此时倒是一呆,喃喃道:“雍容,你好像新娘子啊。”“陛下!”姜雍容忍住了跺脚的冲动,“请陛下将发簪赐还妾身。”“放心,自然还你,我是看你发髻有些乱了,定然是之前抱你的时候蹭乱的。”风长天一本正经地道,“爷向来是敢做敢当,爷弄乱的,当然是爷来收拾。”说着,他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爷给你挽上。”他说动手就动手,上前就抚上姜雍容的头发。姜雍容后退一步,略看了看左右,再次提醒:“陛下!”左右都是挂灯笼的太监,见了风长天自然是要行礼,风长天既未叫起,又未走远,宫人们都不敢起身,此时正一个个垂头地上,像一个个沉默的影子。但姜雍容知道,这里的每一只耳朵都在暗中支棱了起来,要不了一个时辰,“前皇后和陛下当众公然打情骂俏”的新闻就要飞向皇宫的每一处。风长天像是终于注意到这些人的存在,他挥挥手:“都起来,地上冷不冷,都跪着做什么?大过年的,灯笼点完了就去烤烤火,吃吃酒吧。”沉默的人群微微动了动,像是死水一般的湖面起了一丝涟漪,然后齐声道:“谢陛下!”见到主子便要下跪,不管膝盖底下是硬石板还是碎石子,是雪还是水,他们是奴才,下硊仿佛是天生的本能。他们在主子眼里只不过是会活动的家具,从来没有主子担心家具会不会冷,所以他们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姜雍容清晰地在他们转身离去之时看到了他们脸上的激动之色,有个别年老的已是热泪盈眶,拿袖子拭泪。姜雍容感觉到心中有什么东西被敲响了一下。从出生起她就高高在上,奴仆如云,从小就习惯了被人服侍,习惯了下人为她所做的一切。待到入宫无宠,众叛亲离,只剩鲁嬷嬷和思仪在身边,越发觉得下人都是无情无义无绪的东西。是到此刻,才猛然发觉,他们也是人,一样有喜有怒有乐,一样也渴盼着有人关心,特别风长天身为皇帝,乃是这座皇宫最高的主子,这样一句关怀,比天还大,还重。她有时候为笼络人,也会待下人和颜悦色,但表面敷衍和发自内心,纯然是两码事,而人们显然都分得很清楚。风长天显然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这帮人竟然感动成这样,也是愣了一下。姜雍容轻声道:“很好,想必他们不会再传什么了。”风长天:“传什么?他们原本要传什么吗?”姜雍容忍不住道:“陛下不是有意施恩,好令他们闭嘴么?”风长天一脸懵:“施什么恩?闭什么嘴?”姜雍容看着他,忽然之间笑了起来。她错了。她怎么能用她自小被薰陶出来的思维去推想他呢?若这是他的有心之举,那还是风长天吗?在他的心中,人从来没有高低之分,不管是避居一隅的老太妃,还是住进了冷宫的前皇后,抑或是这些挂灯笼的太监,在他看来估计都没什么不同,若是可以,都能上桌打一场叶子牌,再揽着肩痛饮一坛老酒。这便是风长天啊!她笑得几乎止不住,眼睛里笑出了泪花来。她的笑容太过璀璨,太过皎洁,风长天看呆了,他握着簪子,声音有一丝发紧:“雍容,做我的新娘子吧?”第48章.不嫁你这个女人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