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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下来围住姜雍容:“夫子就应该多穿穿颜色衣裳,今天这么穿真好看!”“夫子要做当女伎,定然是花魁!”“呸呸呸,夫子怎么会做女伎?乌鸦嘴。”“哎呀哎呀,是我说错了,晚上回去,自罚三杯。”大家嘻嘻哈哈将姜雍容簇拥到台上去。“好看”、“漂亮”、“美”……这样的词姜雍容从小听到大,早已经听习惯了。平常看镜中的自己,大约也是从小看惯了,并不觉得有多么美,也没有对自己的脸太过在意。方才帐篷里没有镜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个什么模样,除非喜庆时刻,否则她确实很少穿这种艳色的衣裳。舞衣是一团烈焰般的深红色,宽大的薄绡上襦,层层叠叠的齐腰长裙,腰身上有层层叠叠的璎珞,须得束得极紧才不会往下滑,和她向来宽大清雅的穿着截然不同,自己略有一些不习惯。她在台上站定,就看到了台下的风长天。台下有很多很多人,骑手们牵着马准备入场,每个人都望向台上,但在那么多的面孔里,姜雍容一眼就看到了风长天。一来,是他身高腿长,鹤立鸡群,二来,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紧紧盯着她一瞬不瞬,她有一种感觉——他好像想直接把她扛上肩抢走。好在虎子非常尽心尽职,将马牵过来,然后拿起风长天的手,把缰绳塞进风长天的手里。风长天宛如木偶任其摆布,仰望台上,一动不动。需要动用很大很大的自制力,才能管住自己一会儿还要赛马。这世上再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将红色穿得这样惊心动魄,姜雍容穿着这身舞衣,单只是站在那儿,便能夺走所有人的心魂。那纤细的腰肢仿佛一掐就断,黑发衬得肌脸如冰雪般皎洁,就算是九天之上的神女下凡,也不可能比她更美了。此时此刻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冲上台去,带走雍容,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见。姜雍容朝他扬了扬手臂,用臂上的红缨提醒他,一定要赢!风长天接收到了,他深吸一口气,握住缰绳,在司令郎一声响亮的鞭响里,与骑手们一起翻身上马。与此同时,高台上的笛声与马琴声响起,女孩子们腰肢一颤,开始起舞。自从学成之后,姜雍容便再也没有跳过舞了。可身体仿佛自有记忆,乐声像是水流一样注入姜雍容的体内,水流所经之处,身体一一舒展,像一朵干花被泡进热水中那样,重新吸饱了水分,绽放开来。第二道鞭响。骑手们扬起了马鞭,只待第三响。所有骑手都在马背上紧盯着前方,只有风长天转头,回望。姜雍容红衣翩迁,仿佛是一只随时都会凌空飞去的蝴蝶,她的腰肢向后弯下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在乐声的节拍下再次向他扬了一下右手上的红缨。这是在催他。风长天回过头,朝前,在第三声鞭响里,马儿飞蹿而出。你要第一,我便为你带回第一。你要胜利,我便为你带回胜利。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带来给你。第91章.被劫只怕会出大事马儿奔出去的那一霎,整个会场沸腾。人们的欢呼声响彻天地,巨大的声浪几乎要将姜雍容掀翻了。乐师们显然十分激动,马头琴拉得飞快,姜雍容和女妓们随着乐声旋转,旋转,再旋转,身体轻盈欲举,仿佛随时可以乘风而去。天空是一种蓝到让人心醉的颜色,好像倒扣过来的大海,一朵云也没有。极目远望,视野里只有蓝绿两色,蓝而高阔的,是天空,绿的平坦的,是大地。马匹载着骑手们飞驰而去,直奔天与地的交界处。他们在人们的视线里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但空旷的草原上没有任何遮挡,奔驰的骏马和儿郎哪怕最终成为远远的一片白点,也依然停驻在人们的视野上。数月来的准备为的就是这一天,不单高台上女伎们在跳舞,台下的人们也手挽着手,唱啊,跳啊,欢腾无比。酒囊在半空中抛洒,从一个人手里扔到另一个人手里,酒水在阳光下洒出来,晶莹剔透,宛如水晶碎片。姜雍容虽说来北疆后精神好了不少,但身体依然撑不住这样强力迅疾舞蹈,呼吸已经开始急促,心情却是畅快的,像是将草原上清新空气一大口全数吸进肺腑里那么饱满痛快,很想像台下的人们那样大声喊叫疾呼。因为身体里的快乐太多了,非得喊一点出来才舒服。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北疆的人们都这么爱喝酒。因为北疆天大,地大,草原大,人的快乐哀愁也大,大得让小小的人心承受不住,而酒则可以让人的心胸一起变大,然后便能和这天大地大的一切融为一体。一只酒囊在半空划了一道曲线,抛向高台。不知是不是想扔给女伎的,可惜扔偏了,落进旁边敞开的木箱里。半空飞来飞去的酒囊可不止这一只,一只飞偏了或者扔歪了,根本没有人在意。只有守卫银箱的汉子嘴里笑骂着把酒囊捡起来。酒囊没有塞盖子,拎起来时,里头的酒已经差不多都洒光了。姜雍容离得近,只闻见一股浓重的酒香,明显是极为醇厚的烈酒,一点火就能引燃的那一种。脑海中某一根由姜家与皇宫历练出来的弦瞬间绷紧了,一瞬间她险些喊出了声。但转念又一想,这里不是京城,这里是北疆,是连北狄人都可以来参加的赛马会,她不能将昔日的习惯带过来就在她这样劝住自己的下一瞬,不知从哪处射来一支箭,箭尖带着一抹火光,笔直地射进那只银箱里。轰。烈焰在银箱上腾空而起,像是一只凶猛的巨兽,张牙舞爪。“有人抢钱啦!”有人高声喊道。高台两旁的富户们纷纷吩咐:“护银箱!护银箱!”当然护银箱的同时也要护住富户本人。不过护卫也够用了,原本守银箱的就有七八名壮汉,这下又从两旁涌来数十人,将银箱团团围住,围得密不透风,哪怕是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待得人们拿沾了水的毡毯将火扑灭,果然那人是有贼心没贼胆,被这场面镇住,从头到尾并没有出手,银子安然无恙。富户们在护卫的陪同下检点银两,发现一锭不少,都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大喝一声,吩咐大家排除身边所有可疑人员,一有面生的、找不到当地人认领的,全都扣押起来。这一番忙碌花费了不少时间,想做贼的那一个大约已经是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