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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上司马夜的左臂,触感坑洼不平,他就这么来回抚摸,在司马夜有些不耐时,忙轻声道:“赐婚圣旨下来,下月,我就要成婚了。”下月就要成婚了?这简直就是西北一大盛事,也是早就料到的不是么?为什么还会隐隐心疼,疼的喘不过气……司马夜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推开,笑道:“恭喜王爷,届时,司马晴必定前往恭贺王爷大婚。”段阡陌紧紧绞着他的目光,良久方道:“本王……翘首期盼。”☆、39七月里,本不适宜婚嫁,但天子金口一开,便是阴月阴时诸事不利,也得谨遵圣意,照娶不误。整个肃州城仿佛就是一夜蜕变,新一轮朝阳升起时,已经是十里红毡满城炫目,各家商铺门前的彩幡换成了红绸,大红的灯笼一顺排开,长街两头整肃一新,当空那顶太阳都比平日里更耀眼。藩王府前门庭若市,各个管事和门政顶着大日头忙得大汗淋漓,马车和软轿挤满了府前空地,来贺的宾客络绎不绝的被引进王府。司马夜是掐着时辰来的,骑着彪悍的漠北名驹,马儿红似火,他也是一身绛红胡服,身后仅跟着两名随从,马蹄得儿得儿的晃了过来。此时大门外已经没多少人,只有长街上看热闹沾喜气的百姓,众人的目光像是被钩子挂住了似的,定定的投向了那火红的身影。有那么一刻的寂静,门政陡然回神,忙小步子迎了出来,牵住司马夜的缰绳,有往后看了下,居然没有仪仗。谄笑的躬身道:“月氏王大驾,小的有失远迎,万望恕罪。”众人一听这名字,均抽了口凉气,门前的宾客转身就往里钻,长街上的百姓发出一声低叹,不一会就散了个干净。门政尴尬的讪笑,司马夜跳下马,马鞭往门政手里一塞,径直跨进了府前大门。他心下好笑,现在月氏王的名讳只怕可止小儿夜哭了,段阡陌他纵使想兜也兜不住,这样也好,暴虐安外,也可给觊觎月氏的畜生们一个威慑。喜堂在前院大厅,喜堂外围满了人,里面传出礼官尖细的声音,已经唱到夫妻对拜了。身后的家丁询问是否观礼,司马夜摇摇头,直接叫他领着去了前堂筵席上。里面的下人恭敬的将他安排至首席,他安然坐着,任下人们端茶送水的忙活了半天,那边礼毕,此时才有宾客们三三两两的相携步入前堂,众人的笑意在看到安然坐于首席的司马夜时,生生僵在了脸上。“哼!”不知是谁冷哼了一声,按着名牌落座后,开始低声议论,说是低声,却字字清晰传进司马夜的耳朵里。左不过是塞外的野蛮子一身血腥一身羊膻云云,旁边管事也不好劝止,只得战战兢兢的候在司马夜旁边,奉上茶水,“月氏王,您请用茶。”司马夜接过茶杯,身后的随从终于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这一声让那些人立即噤了声,偷偷向这边瞟过来。有胆子肥的,啧了一声,对旁边一人道:“听说驯兽的首先要跟野兽同吃同睡,要把野兽当亲人,你说,会不会被兽同化,变成不人不兽连野兽都不如的东西?”旁边一人立即接口,“你这说法新鲜,我觉得很有可能,要不然怎么会自相残杀呢,据说那些蛮子杀了自己人,还割下耳朵分食,尸体就留给他的野狼兄弟来果腹,啧啧啧,真是令人发指。”“可不是,他们喜欢生食人rou,王爷喜宴上都是人吃的食物,我觉得应该在犬舍另辟一角,让他和自己同类同桌。”“锵!”的一声。尖叫顿起,那两人的桌面上已经多了一把摇晃的弯刀。司马夜闲闲走了过去,伸出手……那两人贴在一起,畏畏缩缩的像风中残烛般颤抖。再伸手,他拔出弯刀,微微一笑让人眼前一亮,随即浅浅伸出舌尖舔过刀刃,那些人的眼睛都瞪大了一圈。“抱歉两位,我只是一时没忍住,差点切下了两位的耳朵来下酒,哈哈哈……”他猖狂的大笑,转身回到自己的位子,笑容已经消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端起茶盏眯眼细品。整个前堂一片死寂,都不敢再出声,堂后帘子外站了许久的云雾,紧锁眉头。一身喜服的段阡陌踏进前堂时,一眼就寻到那不下新人一身火红的身影。方才已经有人禀报这边的情况,他立即赶了过来。满席宾客见他来了,均松了口气,有义愤填膺的低声告状,段阡陌脸色一沉,看向安之若素坐于首席的司马夜。那些人心想敢再王爷喜宴上撒泼,王爷定是恼了,于是都坐直了身体,眼观鼻鼻观心的等着看他出糗。段阡陌走到首席,亲自斟满两杯酒,举杯敬司马夜,“方才拜堂,未曾远迎月氏王大驾,是小王的失礼,薄酒一杯敬月氏王,万望海涵。”说罢饮下了杯中酒,执杯一照。下面人傻了。这是给予了何等的面子?藩镇之王礼数周全,一杯水酒敬一个边塞蛮子!?司马夜淡笑饮下那杯酒,起身一礼,“今日王爷大婚盛典,司马晴在此恭贺王爷伉俪情深,百年好合,小王身有要事,告辞!”说罢就走,段阡陌跟上两步,“月氏王留步!”司马夜回头看他。段阡陌张张嘴,此时告辞是两相得宜最好不过,但祝贺他的那八个字就像是刺一样,疼痛中失了分寸,循着本能就想留下他,至于说留下他做什么,此时也想不出了理由。良久,他声音干哑的说道:“茶淡席薄,留下饮杯水酒吧。”司马夜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笑脸再也撑不住,平静道:“王庭还有要事,天晚不好赶路,王爷今日大喜,该同宾客痛饮几杯才是,留步!”段阡陌定在原地,那个背影在大堂门前一晃而过,堂外阳光明晃晃的刺眼,在瞳仁里氤出无数个陆离的光圈。司马夜径直出了王府,脚下生风,像逃离什么一样。他以为自己真的已经变成眼里没有段阡陌的司马晴了,可就在喜堂里那声夫妻对拜后,高筑的心墙突然就痛苦崩毁,倾轧的遍地疮痍。跨下骏马吃痛长嘶,飙风了般奔了出去,后面赶过来的两名随从忙跃上了马,追了上去。司马夜骑的是漠北良驹,两人的亡命策马也已经赶不上了,没一会,前方的一团火红已经消失不见。满月楼现在不是饭点,亮堂堂的大厅里,几个堂倌正围在柜台边说话,门口的竹帘被一把掀开,一个衣着华丽的异域俊美青年大步走了进来。堂倌们还没开口,就听他边走边道:“两斤女儿红,两斤手抓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