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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脸在河岸上瞎转。出了林子,整个河岸展露在小饕眼前:河岸上并不见阻碍,但一众妖怪却像被什么遮了眼似的,在一个不大的圈子里徒劳转悠却怎么也走不出来。小饕吃惊,忍不住连连去拽陆潜。陆潜低头看看他,解释道:“无妨的,鬼打墙罢了。”“鬼打墙?”小饕不解,“灵山上没有鬼。”“不一定是鬼,这种迷惑人的把戏有些道行的狐妖就能使。”陆潜眼一转,目光落在已停下脚步的沈雁回身上,“我倒不知道,沈掌门已经能驱使狐妖了。”“呵……”沈雁回轻笑一声,神情较初见冷了不少,“师兄离山已久,怕是很多事都不知道了。”他话音落了,笑意还未褪尽,嘴角微勾,眼里却再无半分波澜。他本是迎着陆潜说话,现在却像倦了,眼睫微垂,视线不动声色滑到小饕身上,久久不动。小饕被他盯得脊背发寒,却万般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干脆咬着后槽牙昂头挺胸瞪了回去。沈雁回意外似的挑了一下眉,然后嘴角越发勾起,眼神嘲弄地落在小饕不合身的棉衣上;小饕的脸唰一下红了个通透,连眼眶都微微发热起来。莫名的酸涩在鼻子里泛起,小饕却还是不甘心,瞪着沈雁回的眼睛不愿移开分毫。他觉得自己瞪了那个人很久很久,瞪到眼睛的酸疼都麻木了,可当陆潜把手盖在他眼上,小饕才惊觉他以为很久的时间不过片刻而已。“劳烦沈掌门放了陆某的朋友。”陆潜覆在小饕眼上的手并未移开。小饕偷偷抽了下鼻子,把睫毛上些微的湿意蹭在他掌心。小饕一时看不见,耳边只听得沈雁回轻快地念了些什么,然后山里妖怪们的吵闹声便更响了。他急忙扒拉下陆潜的手,一睁眼,果然瞧见花豹他们怒气冲冲踏出那个圈子直奔沈雁回而来。“小花……”小饕安心了。他举起手刚挥了两下,不想立刻被花豹吼了回来:“陆潜!这次我非撕了你不可!”“咦?”陆潜愣住。花豹右足猛踏在碎石上,纵身一跃,长出利爪的双手直袭陆潜面门。陆潜的手还攥在小饕手里,花豹突然发难之下,一时竟然避不过去。他正要用手臂硬抗,突然花豹身形一滞,竟生生从半空摔了下来。“呜!”花豹吃痛,趴伏在地上动弹不得。一旁,沈雁回理理道袍,眼带嘲笑:“这便是陆师兄你的……朋友?”“不劳费心。”陆潜回得生硬。沈雁回却是不甚在意的样子:“妖就是妖,变作了人形,本性也还是异类。”他这话说得尖刻,不止陆潜皱眉,原本怒视陆潜的花豹也转过脸来。“臭道士!方才你用那狐媚子的伎俩偷袭,我本还不打算认真跟你计较,现在我非得——”花豹撑动手臂刚要起身,一道道青白雷光立刻如铁索般捆缚在他身上,“呃!”“稍安勿躁。”沈雁回暼了花豹一眼,“这道符请来的雷缚可不是你们这些妖物能挣开的。”他这么说,花豹自然不理,琥珀眼中瞳仁被电光激成一线,双手扣进地里就要使力。“不行!”陆潜急忙拦他。中镇山是灵宝一派,山中最多便是各式道家法宝。虽然陆潜修习路数和沈雁回不同,对捉妖之类涉猎也不多,但一听沈雁回提及道符,陆潜便暗道“糟糕”:沈雁回本就是中镇山最有资质的符箓派弟子,现在又接任掌门,他身上带着的道符怕是没有一道会是凡品——寻常雷缚符只能引来普通雷电,而沈雁回手中这一道,恐怕借的会是那雷劫之雷。花豹现在的修为还受不住雷劫。他之前的动作已经唤得雷光乍起,现在再胡乱挣动,只怕一不留神就要被劈成飞灰。来不及细说,陆潜匆匆交代小饕看住花豹和其他妖怪,小饕往妖怪们那里走时,他便朝着沈雁回做了一揖:“沈掌门。”“陆师兄这是做什么?”沈雁回挑眉。陆潜起身,道:“还请沈掌门收了道符。”“陆师兄你……这是在求我?”沈雁回似乎怔愣了一下;等那怔愣过去,他也不待陆潜再说,右手扬起两指在空中一划,一道朱砂黄符便从花豹身上飘至沈雁回袖中。“这样,师兄你可满意了?”没了身上束缚,花豹立刻跳起来把小饕塞进妖怪堆里护着,琥珀眼里满是怒气:“陆潜!你和这家伙到底什么关系!”花豹刚在沈雁回手里吃了苦头,陆潜自然知道他在问什么。他略一踟蹰,露出丝苦笑:“他……便是我提过的那位‘故人’。”“用纸鹤跟进灵山的那个‘故人’?”花豹恨得牙痒,却又忌惮沈雁回再祭出什么古怪东西不能当场发作,只得把怨气统统堆到陆潜身上,“小饕下山找你,你们不在山下好好过年,又跑回来做什么!”花豹这话一出口,陆潜便知自己先前的担忧没错:花豹该是一早发现有人闯入灵山,才故意放小饕下山,自己带着妖怪们迎敌。灵山妖怪众多,但真说到道行深浅,只怕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灵山改运太晚,灵气远不如外头名山大川,在这里修炼的妖怪便是花费几倍的时间,实力也不一定高出多少。若只是安居一隅,花豹他们还能轻松过活;若是遇敌……陆潜叹了口气:幸好这次来的是沈雁回,如果是先前追杀他的那些人,花豹他们不一定会输,受伤见血却是少不了的。不过,若是那些人,恐怕也上不了灵山。自从陆潜被逐出中镇山,明里暗里遇袭受敌便成了家常便饭。追杀他的是什么人,揣着的又是什么心思,陆潜心中早已明白通透:他身无长物,于丹鼎上也还不曾炼出过什么起死人rou白骨的灵丹,唯一能被旁人觊觎的,就是九垣托付给他的狐珠。中镇山陆潜与狐妖九垣交好,此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九垣说是狐妖,实则早已臻至散仙,就连符箓派那些天天收妖的,当着他的面也只能恭恭敬敬道一声“仙君”。九垣生性乖张,睚眦必报,未成仙时受了道门的气,一旦升仙,既不走访云游,也不结交仙友,天天就在各家道观里作客使唤人,变着法儿寻人晦气。九垣讨厌道士,在道观住着自己也难受得紧,为了出气却又勉力忍着,只在憋不住的时候才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发泄一番。他住在中镇山时常常躲去丹房睡觉,恰逢陆潜刚得了个新方子在那里守炉炼丹,一来二去,两人便逐渐熟识起来。日子久了,点头交成了莫逆,最后更是连狐珠也敢相托。九垣要渡天劫,怕功力太强招来的雷劫太盛,便把狐珠交给陆潜保管。他在中镇山找了个偏僻山谷受劫,惊雷足足劈了一天,等到雷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