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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手的水墨折扇,欣欣然迎上前来,代表雷堂主寒暄几句之后,便引领着丁家父子参观起了这艘赌船豪华的内部陈设。穿过华丽典雅的五层镂空旋转大厅,是两部全透明的赏景观光电梯,伴随着即兴演奏的钢琴曲,交错往来,将游客送到甲板之上的豪华客房、雪茄吧、西餐厅,或是甲板之下的卡拉OK、桑拿室、多功能厅。刀师爷边在前面带路,边详细介绍着:“天王号全长一百八十米,宽二十五米,排水量一万五千吨。平时停在公海里头,有驳船接送赌客,对于像丁爷您这样的贵宾,还配备有专门的船载直升机。”想了想,又不无骄傲地补充道,“另外,我们在英国劳氏船级社拿到了相关船级证书,可以行驶于各个港口之间,完全不受约束。”不久之后,在这艘赌船上,将会有许多豪商巨贾,甚至政府要员出没其间。选择到公海上赌博,除了方便舒适之外,最重要的,是安全。道貌岸然地上船,衣冠楚楚地下船,谁也不会知道在船上那段时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赌场区设在船体后半部,刀刀指点着四周密布的监控设备,透露道:“赌场里的一举一动,都在它们的监视下进行,由闭路电视集合到中控室里。中控室的钥匙只正副经理和值班经理能够持有,连老板都不能随意出入。这也是雷老板本人定下的规矩。”丁爷满意地点点头:“霆仔不错,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天王里的地下赌档看场子呢。”想象着入夜之后,这座“海上浮岛”将变成另一个声色世界,灯火辉煌,赌客云集,一掷千金……此情此景,让丁爷不禁心潮起伏。倒退三十年,那些天王里破旧的赌场,也是一样热闹非凡,人声鼎沸。所有的目光都燃烧着侥幸与贪婪,往往怀揣着一夜暴富的美梦,却大多落得个倾家荡产的悲剧收场。一切结束之后,人们幡然醒悟,或痛苦绝望,或发疯发狂。那时丁非的母亲还年轻,加上阿细,三个人常常在放工之后沿着士他利大道走路回家。如今想来,竟恍若隔世一般。船上的规矩与普通赌场并无二致,工作人员也靠衣着颜色来区分职务。荷官们穿着袖口短而紧小的白衬衫,色彩鲜艳的马甲以及深色裤子,通身没有一处口袋。丁爷只消扫过一眼便知道,这赌船上用的是美式赌台,一张百家乐台配四名荷官当值,一个管派牌,两个管赔杀筹码,剩下一个休息待命。做这行脑子要好使,不能出错。此刻雷霆正站在赌场大厅的中央,对忙碌准备着的荷官们训话:“想做优秀的荷官,要算得快。绝不能用计算器,否则会被同行笑话。还得学会察言观色,客人一进来,就要知道他身上带了多少钱,换了多少筹码。客人从别的台子过来,你要观察他之前输赢几何……”见丁爷一行人出现,雷霆并没立即迎过来,只礼貌地点头示意了一下,继续对手下说道,“算得够快,局数才够多,赌场才能赚钱。牌都放在牌靴里头,一靴有八副牌,最利落的荷官一个晚上通常能走上十几靴……”丁冉津津有味欣赏着高处指挥若定、气度不凡的雷老板,仿佛那是个价值连城韵味十足的艺术品。平时很少看到雷霆专业而严肃的一面,此刻得见,既惊讶又自豪,更为他短短时间之内改头换面般的变化而欣慰不已。“世纪天王”的处女航,也是社团大事。七爷,九爷,崔放,罗啸声等爷叔大哥们,陆续到场。等雷霆分派好人手事项,走过来招呼的时候,丁爷笑意盈盈感叹道:“霆仔,真是不错。可惜我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嫁人了。若阿冉也是个女孩子就好了,我一定把她嫁给你。”普普通通一句玩笑,现场气氛却无端端古怪起来。丁冉本就心中有鬼,听了这话,不禁脸红心跳,目光躲闪。罗啸声早对雷霆有所顾忌,遇到丁爷如此直白地表达赏识之情,也心生戒备。九爷因为笑珍锲而不舍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事,正不痛快,鼻头鄙夷地哼了哼。七爷陪着哈哈笑了几声,想到自己早早离世的女儿,不免悲从中来,细细品味那笑容背后,泛着凄然。只崔放不冷不热地附和道:“呵呵,好主意,我要是有女儿,也招雷霆做女婿。”九爷的脸孔登时又黑了一层。雷霆赶紧打圆场:“丁爷,各位长辈,今晚大家高兴,尽管上台去玩几手,输赢都算在我头上!”丁冉趁人不备,在他身后低着头小声嘟囔道:“敢让干爸上牌桌,你是不想活了?没见过什么叫千王之王吗?都不需要干爸亲自出手,只我这个嫡传弟子就能让你倾家荡产了!”“放心,我有秘密武器。”雷霆转过头来神秘兮兮地说道,“赌船这边新经理刚刚走马上任。知道是哪一位吗?大名鼎鼎的狗屎运陈志蠢!阿坚别的不行,说到赌这种凭运气的行当,却一定是无往不利的!”适才还大方得体、有模有样的两个人,此刻竟凑到一处,小孩样窃笑起来。罗啸声远远将两人细微的暧昧举动看在眼里,低头沉思片刻,转而展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淡淡微笑。这时崔放的手下走过来,耳语了几句,他悄然步出赌场大厅,来到甲板上,接起手机。电话那头有人迅速汇报:“大放哥,上次你说要查的事,有眉目了。崔少和胡小姐是经朋友介绍认识的,当日招呼过他们的服务生,在去年底忽然辞职不干了。据说有人出面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们全家搬离里岛。也是差不多同一时间,那位胡小姐被发配到了东岛。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崔少出事后不久发生的……”崔放的拳头紧紧握起,不易察觉地抖动着,指甲几乎深陷进rou里。不得不说,丁爷的人办事很利落,细枝末节都考虑到了。从多伦道发现端倪,到满月酒宴上一眼认出胡小姐,中间花费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才找全相关人士,将当日一切调查清楚。老半天,他缓缓舒出口长气,低声吩咐道:“把那个女人抓过来,小心点,别被人知道。我亲自审问她,一定要找出阿炎的真正死因!”想了想,又改变主意,“不,不要惊动她,给我严密监视起来,看看最近谁和她接触过,特别要注意丁森的人!”挂上电话,重新回到赌场,从侍者手里端了杯酒,双眼闪烁着仇恨的寒光,一步一步,向那个很可能是杀子凶手的男人走去。正自谈笑风生的丁爷察觉身后的莫名寒意,猛回头,崔放挂着一如既往的木然笑容靠了过来:“森哥,今天这样的大事件,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呢,也不带个伴。上次那位姓胡的漂亮小姐没一起过来?听说是歌手,何不请来献唱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