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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流,险些把自己噎死。杨母鬼鬼祟祟探个脑袋进来,悄声说着:“玉儿,娘备了些宵夜,前厅还有客,你们慢些吃,茶也备下了,恐夜里积食,解解腻。”说完“吱呀”一声就关了门,复又去前厅待客。这柴房在院子西南角,四面灯火通明,掩映得一室明朗,倒省去点蜡烛了。良辅待杨母关门,一个轱辘就从铺上蹿起来,大喝一声:“烧鸡!”杨玉琳无语抚额,默默点头。良辅这一番动静,几个贪吃鬼全被惊醒了,三俩成群围在大食盘边上,人手一只烧鸡就啃起来,犹如饿狼投胎,凶相毕露。良辅啃得满嘴油光,一边啃着一边念叨:“好吃好吃,下次再来礼得厚备,这次行色匆忙,只略微备了几样薄礼,简直对不起这样好吃的烧鸡……”杨玉琳细细嚼着,撕了几块翅膀上的嫩rou递给景福临,一边问良辅:“什么礼?我们银子不是早花光了么,哪里来的礼?”良辅揩揩嘴上的油,还待伸手去拿第二只烧鸡,被傅达礼一巴掌拍下来,悻悻地回话:“总督府里拿的呀。那个哑巴侍卫不是陪着谢子猷去书房,同我们公子品茶么,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就四处逛了逛……”逛的途中,顺手拿了一只琉璃胎玉堂富贵鼻烟壶、一只古陶彩绘鸡、一只犀角雕葡萄杯、一只粉青釉凤熏、一块白玉镂雕双凤纹璧、一方凤九墨、一只青玉雕凤首螭柄觥和一只象牙雕鸣凤在竹笔筒,整整凑齐了八大件。哪一件不是好几百年的传世之宝?谢子猷也不当心,就那么散放着,白白便宜了良辅他们。良辅得了便宜还卖乖:“大过年的,哪能空手上门呢?可巧了这几样看着称手,袖子里一藏,妥帖着呢。”杨玉琳:“……”放阮团锦进屋子,被顺走了如意艇,放良辅进屋子,被顺走了八大件……这么个拿法,谢子猷想是再不敢随随便便放人进府了……饱饱地啃了烧鸡,喝了茶,摸着圆滚滚的肚皮餍足地躺下,耳听得屋外远远锣鼓些微,三三两两地响几声,杨玉琳难掩雀跃:“你们赶上好时候了,待明天晚上,便有得好玩了。”元宵赏灯,天下大同,各地风俗却略有差别。杨家镇的灯节为期五天。正月十二,尘封一年的锣鼓重见天日,举行祭祀仪式,是为“开光”。正月十三,择定舞狮人选,沐浴熏香,是为“请狮”。正月十四,在族中威望最盛的老者家里,举行一场盛大的舞狮典礼,是为“金狮嗅蜡”。正月十五,金狮每家每户舞一场,有长者提着灯笼于狮前说彩,祈祷平安顺遂,吉祥如意,是为“闹元宵”。正月十六,家家户户拿着各式各样的灯笼,按照既定的路线绕着整个村子走一圈,以脚步丈量每一寸土地和河流,最后上庙祭拜,追思先人,是为“百家过灯”。今日正是正月十二,已经开过光,行过祭祀之礼,有三俩顽童偷偷爬上香案,拿了锣鼓在手,四下里散开,背着大人们敲一阵打一阵。虽然尚不成气候,但似这憋不住的鼓点一般,人心已泄露出喧闹沸腾的迹象。一行人听得起劲,都从被子里露出脑袋,定定看着杨玉琳,看得他很有一种说书先生哄一群稚子入睡的感觉。门“吱呀”一声又打开,一个宽厚老实的大叔躬着身,双手拢在袖子里,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念叨:“杨崽子,怎么回来了也不去见见你舅母姨母们,她们可念叨你好些时了……”一抬头看见柴房里横七竖八都是脑袋,反把他唬了一跳:“杨……杨崽子……你们这是搞么事?”杨玉琳跟数萝卜似的,点着良辅说:“小良子。”又点着傅达礼说:“小达子。”就这么“小坛子”“小梳子”“小罐子”的数了个遍,经过漫长的缓冲,终于指着景福临,犹犹豫豫地介绍:“这是……阿福?”杨玉琳指一个他大舅就认一个,认完了他大舅就兴冲冲往外跑:“你娘才说人手不够呢,都忙翻天了,我让你娘来看看……”镇子大,舞狮队从东头跑到西头,总得有地方歇脚,换换班,吃吃茶,于是东南西北就各设了一个点,这一家就被称为“头人”。五天的灯节里,要准备流水席,随时热汤热饭备好,招待来往客人。被选作“头人”是极有脸面的一件事,忙归忙,镇里家家户户每年都要争相抢夺“头人”的名额。今年轮到了杨玉琳家,可想而知杨家上上下下下现在是怎样的忙乱。他大舅风风火火就去了,又风风火火地回来,带着他二舅三舅,进了屋就掀被子,一二三四五六七地把人都给驾出去了。良辅他们一是被这架势整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二是顾忌着都是杨玉琳这边的人,轻易不敢有动作。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忙着端茶的端茶,送水的送水,伺候衣物的伺候衣物,分工妥帖,有条不紊,顺理成章就成了帮工,辛辛苦苦忙活了一整个晚上……杨玉琳眼疾手快把景福临截下来,这要是真让皇上给他们家端茶送水,那才真是夭寿了。手脚利索拉着景福临翻窗户溜了,鬼鬼祟祟摸到一家门口,绕到后院里翻进去,眼见是一处极宽敞的院落,想必是富甲一方的人家。杨玉琳熟门熟路就领着景福临摸进了一间房,熟门熟路往榻上一躺,拍拍身侧的被褥,对景福临招手:“来来来,赶紧歇着,从明天起可有得忙了,抓紧时间睡个好觉。”景福临听话,过去躺好,还是忍不住问:“你同这家挺相熟的么?”杨玉琳困得不行,眼睛都快睁不开,迷迷糊糊回他:“虎子这会儿肯定到处皮,哪里顾得上归家,借他屋子住一住,不打紧……”景福临心里存了个疙瘩,嗯?虎子?这又是谁?旁的人的屋子,就这样随便睡么……虎子果然顾不上归家,四处里野,一年一度的灯会,三百多个日日夜夜里,也就能大肆闹腾上这么一回,稀罕得不得了,哪里就顾得上睡觉。敲锣打鼓放炮,追在一群半大孩子后头疯,也不嫌丢脸,好容易闹够了归家,院子里的鸡都准备打鸣了,还在兴头上,大踏步就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