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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太久,把汤贞放回去了。往后还有其他剧组成员。周子轲一一见了,握手,人人口称他一声“少东家”,“周老板”。朱塞在旁边是又惊又喜,今天的周子轲活似个理想中的“接班人”。这给了朱塞一种感觉:子轲只要想做,随时随地都可以担起家里的责任来。饰演“四九”的演员小褚悄悄对乔贺说:“我怎么觉得这位少东家看咱们都不大顺眼。”汤贞在一旁,正和剧组其他人一齐给首演纪念T恤签名。他签完了,把笔帽盖上,正逢其他观众希望与他合影,汤贞欣然同意。在葛生厅抽着烟等待的观众基本都是男性,这些投资人、老板,大多是为着汤贞过来的。乔贺写了一些签名,拍了一些照片就无所事事了。他坐在沙发里喝茶,瞧见汤贞面上带着微笑,和那些排着队等待的观众一一合影。中年老板们四五十岁了,眼睛瞅着汤贞,肢体却拘谨。他们在这里苦等这么久,真到能与汤贞合影时反而胆怯了,碰都不敢碰,连肩膀也不敢揽。每个人都规规矩矩,十分绅士。也许只有乔贺知道,就算真去揽了汤贞的肩膀,就算有更加逾矩的举动,汤贞小友也是不会说什么的,还是会笑着面对镜头,满足观众的愿望。事后汤贞甚至也不会抱怨。这样近乎没有底线的宽善和亲切,在乔贺看来,迟早会被有心人利用。“嘉兰的少东家?哪个嘉兰?”“能是哪个嘉兰,嘉兰剧院,嘉兰天地,嘉兰塔。”正窃窃私语的是今天随汤贞来到剧院的两个助理。乔贺偏头看去,男的那个乔贺认识,姓齐,汤贞唤他小齐。女的那个乔贺对她只有零星的印象,是个年纪很小的小姑娘,好像是叫“银心”的。“周世友你知道吗,”小齐对“银心”讲解道,看着周子轲的背影,“亚洲首富,就是他爸。”汤贞和身边的观众一一合影完毕,他脸上还有笑容,腿站得有些发麻,脚塞在英台布缠的鞋子里,血液不通畅。他在原地轻轻跺了跺脚。旁边站着葛生厅里唯二的两个还没有跟汤贞合影的人——朱经理,还有不得不听朱经理讲话的周子轲。周子轲脸上写满了不耐烦,眼睛斜过来正看汤贞。汤贞的目光不小心瞥过去了。他抬起来的脚悄悄落下,放回地上。林导这时候在葛生厅外喊道:“小汤,合影完了吗,过来开会。”汤贞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哦!”他跑了。演出之后的剧组小会,无非是听导演讲解一些演出时发生的错漏,强调些好的不好的细节。阔别三年,这部戏再搬到台上,每个演员对戏本身都有了更加丰富的理解,自然需要更多的调试。汤贞不知是不是累的,在会议中频频走神,被林老爷子点名批评。别的演员会议都结束了,各自回家了,只有汤贞被留到最后。林老爷子把手里的剧本卷起来,上去敲汤贞的脑袋。汤贞的助理小齐带着另个助理温心,在嘉兰剧院的会议室外一直等到了十一点四十,门才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你们进来吧。”导演助理说。温心拿着保温杯,里面是给汤贞准备的三十五度温水。汤贞还在被批评,低着头。林老爷子说:“……阎尚文可以剪,你们那是电影艺术,里面全都是花活儿。在剧场你上了台,就是一板一眼在观众面前演出来,我上哪给你弄花活儿?”汤贞不吭声。林老爷子吐了口气。温心与她齐大哥对视一眼。他们两个前阵子跟汤贞在剧院排练的,都知道林导大约是又在劝汤贞离开亚星娱乐公司,不要再接偶像方面的工作了。汤贞只低着头,也不讲话。林导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再讲一点,”林导的声音放缓了,他看着面前摊开的写满了笔记的剧本,两只满是皱纹的手摊开在汤贞面前,“都说这个故事毁了英台,英台的父,母,马文才,甚至梁山伯……他们是造成了英台悲剧的或直接或间接的手。但我们把这个事情翻过来看,从另个角度看,英台的存在,也几乎毁了她周围所有人……”林导的助理搬过来两把椅子,给温心和小齐坐。温心早就听上司郭小莉的嘱咐:跟在汤贞老师身边,遇事多听着,艺人记不住的东西助理要记。可现下林导与汤贞之间的对话,温心听着实在像天书一样。林导说:“英台自己是明白这一层的。所以在楼台会上——”汤贞说:“在什么时候明白的?”林导问:“你觉得呢。”汤贞安静了。“如果你是英台,你在楼台会上该怎么办。”林导说。会议室里的气氛已经放轻松。汤贞接过温心递给他的保温杯,拧开:“如果是我,应该就不会……不会有楼台会了。”“毕竟没有用,英台已经定下嫁人,这时候再见面徒增山伯的烦恼,还会得罪马家,把山伯和家里人都连累了。”林导看他:“因为英台已经知道无法改变了,对吗。”汤贞摇头:“‘如果是我’的话。英台还不知道,她还小。”林导之前问题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林汉臣颇满意,汤贞还是一点就透的。林导合上剧本,站起来:“她还小,您老今年高寿啊?”汤贞不好意思了。他吃了小齐给他的一片复合维生素,笑着小声道:“二十一岁高龄了。”*一大清早,电影学院报告厅里人满为患。掌声阵阵不歇。这还是冬天,天还未亮,这么多学生就爬出被窝到学校来听讲座了。讲课的人在学院里也不是资历多深厚的教授,他年纪轻得很,真要论起来,他还得称呼台下部分学生一声“学长”“师兄”。汤贞,电影学院大四还未毕业,就被学校特聘做“老师”了。从去年初秋开学,由他主讲的选修课“电影文本的表演再创造”就明晃晃挂到了学院内网上。每周一下午五点钟,学院老楼一层报告厅,里里外外围的全是被保安拦住的歌迷、影迷。汤贞每次都准时到场,备足了课,在台上一讲就是两个多小时,风雨无阻。今天学院给了通知,汤贞老师下午五点有工作,紧着排不开,不得不把这节课临时改到早六点这个更加犄角旮旯不合常理的时间。严冬腊月零下的低气温,不仅是对汤贞,对所有来听课的本科生研究生们都是种考验。报告厅门从里面打开了,上完了课的学生们开始离场。歌迷们穿着羽绒服戴着棉帽裹得严严实实,透过门缝朝里面张望。她们小声呼唤着,汤汤,汤汤。汤贞还在讲台上,仔细听周围学生们的课后提问。每周的这个时候都有媒体记者摸进学校。拍汤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