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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茧’从历史里抹去,没有人再记得他壮阔起伏的一生,可是总有一天,他拼死留下的最后心血,会为他热爱的那个世界拯救一个英雄,成全另一段佳话。不管是虚幻还是现实,都有黑暗笼罩,可是唐簇……”一道惊雷劈下,巨响之中,黑夜亮如白昼,就是这样的一个瞬间,唐簇看清了路敛光眼中灼灼的意志,他伸手攥紧唐簇的手腕,坚定地说:“茫茫黑暗之中,总会有光出现。”唐簇原本沉郁不定的心,就这样熨帖起来。两人赶到病房外时,唐杞已经在了,他看到了路敛光,似乎有些疑惑这个人怎么会跟来,不过此时也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了,他迎着唐簇走过来,低声向兄长交代情况。一组医生陆续从那个高级监护室里退了出来,走在最后的一个医生朝唐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去跟你母亲说几句体己话吧。”唐杞的眼眶红了,对唐簇道:“哥,你先去吧。”最近几日唐母已经灯尽油枯,不住地勒令唐杞答应她重新找个清白女孩,以及不要和他有病的哥哥来往,以免以后做了老总被人知道了说闲话。唐杞听了心烦气躁,自然不肯答应,说理又说不通,他不想在母亲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和她争吵,总是找借口避出病房外,不和她待在一起,让唐母痛心不已。此时唐母身上的仪器已经完全撤去,她枯瘦如柴,孤零零地躺在豪华病房里。看见唐簇进来,她睁大了已经浑浊的双眼,嘶声道:“是你……是你!”唐簇站得有些远,唐母吃力地微微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她斥道:“你……你站过来!”听唐杞说,她今天白天已经不怎么能说话了,这会儿仪器都撤了,却又可以开口了,唐簇心知这恐怕是回光返照,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于是他顺从地站到了她的身边,这个疑似服软地举动极大地安慰了唐母,她孱弱地伸出一只手,问道:“你知道错了吗?你这个毛病……找个女孩子……”唐簇没去接那只手,也没接这句话,他脸上无悲无喜,只是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注视这个正在走向死亡的女人,他的生母。“你是不是……还不觉得自己有错?!”唐母变了脸色,痛苦又绝望地说,“我生了你,给了你命……”“杀人偿命。”唐簇简短地说,声音很冷,“我作为目击证人,没能让你服法,你好好地活到了自然死亡,这条命,我算还给你了。今生你我两不相欠。”唐母的嗓子里发出嘶嘶的漏风声,似乎是想要像尖声训斥,可她已经提不起气来了,只能口齿不清地叫骂,唐簇神色丝毫不动,早已习惯。和一个连尊重生命都做不到的人,去谈性性别平等,性取向平等……唐簇的眼中有一丝悲悯,不知是对着眼前这个行将就木的女人,还是多年前那个曾试图和她讲理,却换来了更加变本加厉的暴力的,年幼无知的自己。唐母的声音越来越小,她骂着骂着,忽然开始流泪,困难地嗫嚅道:“我要……我要走了……儿子,你再叫我一声妈……我十几年没听过了……我要走了……”唐簇判断了一下她的状况,觉得这次大概是实话,于是准备出门喊唐杞进来。“那都是,你爸爸的主意!”她见唐簇要走,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猛地抓住了他的手,“我不心疼吗……我的骨rou!我是为了你好,我为了这个家!都是,你爸爸让我做的……我以为你出去玩了……再叫一声mama,求你……”在唐簇心脏最深处,有一个角落轻轻地疼了一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握住那只快要失去温度的手——他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这样握过母亲的手了。他郑重地单膝跪在床边,和她视线齐平,沉声问道:“杀了她,毁了我,你觉得错了吗?”唐母没有得到渴盼的一声“mama”,反而是一句责问,巨大的失望击溃了她,她口不择言地竭斯底里起来:“你这个……你这个变态!神经病!我没有这样的儿子!我儿子唐杞,你敢去抢他的家产!唐杞才是我的儿子!你是个恶心的神经病……太脏了……”唐簇微微一怔,很快回过神来,面对一句比一句恶毒地辱骂,他居然露出了一个又浅又轻的笑,自嘲地自语道:“我居然还心存幻想,真是不长教训。”说完,他利落地站起来,松开了那只手,心里最后一丝郁结也烟消云散了。“唐杞——”唐簇打开门,发现他父亲和林珑也都赶到了,“进来吧。”唐杞瞪了父亲一眼,似乎两人刚才在门外进行了同样不愉快的交谈,然后一前一后地进门了。“mama……”唐杞扑到病床前,流着泪喊道。唐父也站到了病床另一边,手搭在他妻子的肩上。唐母已然是进气少出气多了,比起夫妻情分已经消磨殆尽的丈夫,她显然更加放心不下小儿子。她虚虚地抓住唐杞,反复念叨着“家里的公司”“清白女孩”,可她没有等到小儿子的保证,亦没有等到大儿子的和解,只能在与她法律、血缘上最亲近的三个男人的注目下,不甘地合上了双眼。病房里的四个人,变成了三个。唐簇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转身走出了这个承载了肮脏秘密与沉重死亡的密闭空间。有一个人正在门口等着他。很奇怪,有林珑这样艳丽无双的娇柔美人在旁,唐簇居然还是被路敛光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就好像他身上有光,让他移不开视线。路敛光迎了上来,唐簇张开双臂,拥抱住他生命中的光。医护人员赶来了,他们进了房间料理后事,唐父从里面走出来,习惯性地朝林珑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林珑却没有笑,表情肃穆道:“请您节哀。”唐父这才惊觉,他这时是不该笑的,连忙端正了表情。他见唐簇准备与同伴先走,犹豫着叫住了自己的大儿子。唐簇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唐簇,我……”他瞥了站在唐簇身边的年轻人一眼,“我跟你说两句话,我们到那边去说。”“就在这说吧。”唐簇道。林珑已经进房间里去找唐杞了,走廊上只剩他们三个人。唐父又看了一眼路敛光,“我想跟你说点家事。”他把“家事”两个字咬得很重,唐簇却说:“没什么他不能听的。”路敛光原本是想主动避开的,但唐簇这么说了,他就沉默但坚定地顶着唐父的目光站在原地,给予无声的支持。唐父平时为人再平和,被当着一个他眼中的外人,还是个小辈的面,被亲生儿子这样下面子,多少也有些怒意,他愤愤道:“我不是反对你!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