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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正视的风韵。严峫没有错开目光,紧紧盯着她,许久才听她挤出三个字:“申晓奇……”紧接着她纤长的眼睫一扑,桃红色如颜料般晕染开来,泪水顺着脸颊毫无预兆地滚滚而下。“哎,怎么哭了?”韩小梅当即大惊,连忙掏纸巾给她拭泪:“没事没事,申晓奇他会好的,都过去了!……”严峫一把抓住韩小梅的手,纸巾僵在了半空。“申晓奇不会好了,一切也都没过去。”严峫俯身盯着步薇楚楚动人的泪眼,一字一顿道。步薇瞳孔刷然收紧。“申晓奇已经昏迷了快两周,医生说脑死亡或变成植物人的可能性非常大,也就是说那个给你送花的男孩子从此就是一具只会呼吸的尸体,他再也不会醒来了。”“当然,这还是比你的前辈们要好点的。”严峫目光锐利得几乎要穿透那泪雾,直刺进她眼窝甚至脑髓里去:“毕竟那个叫贺良的少年,也就是你们在天纵山上看见的尸体,已经烂得连他亲妈都认不出来了。还有李雨欣,跟你一样在绑匪胁迫下杀死了贺良的‘行刑者’,你以为她回来后就逃过一劫了吗?不,她的尸体现在正躺在离这里半小时车程的市局法医解剖台上,她曾经像你一样天真的以为只要什么都不说,杀戮便会成为只有死人和她自己才知道的秘密。”“相比之下是不是成为植物人倒还好一点,嗯?”严峫注视着拼命摇头挣扎、试图捂住耳朵的少女,低沉的声音极具穿透力,那听起来简直都有点冷酷了:“但你未必有申晓奇那份好运,能平平稳稳的当个植物人在床上躺一辈子。你更有可能的下场是像李雨欣一样,蝼蚁般死在未来某天,然后为我们警察那摞厚厚的陈年旧案增加微不足道的一页——你看着我步薇!你不想为申晓奇报仇吗?啊?!哭有什么用?!”韩小梅简直连牙关都在发颤:“严、严队!……”“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步薇哭得喘不过来气,抖得全身骨头都支离作响,屈起膝盖用力蜷缩成一团。她那样真是惊人的楚楚可怜,连铁石心肠的人都会不忍:“求求你,求求你,我真的害怕,呜呜呜……”哭泣一声声回荡在严峫耳边,与江停的面容渐渐重合,以至于恍惚间是江停在他面前绝望饮泣。——那瞬间她终于刺中了严峫心中唯一的软肋。严峫吸了口气,缓缓站起身。“再给她几天时间,医生说她正在恢复。”韩小梅压低声音恳求道:“毕竟谁也不知道她在天纵山上遭遇了什么,如果在这种状态下强行逼问的话,可能她对绑匪的描述也不会很准确……”严峫抬手制止了她,旋即走开几步,示意她跟过来。“医生怎么说?”韩小梅:“啊?”严峫不耐烦:“我让马翔通知你叫医生检查这小姑娘脸上有没有动过刀子!医生怎么说?”韩小梅缩缩脖子:“大……大夫说初步可以排除假体填充,但要是检查骨头的话,得先拍个片子。”严峫似乎在琢磨什么,韩小梅期期艾艾地:“削骨的恢复期可长了,那她岂不是十三四岁就得去做整容,可能性也太小了吧……”严峫不置可否,原本就锋利的眉眼更紧压成了一条线,半晌轻轻冷笑了一声:“果然纯天然的值钱。”韩小梅:“???”严峫没有解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话锋一转问:“申晓奇怎么样了?”“申晓奇——”韩小梅没明说,但摇了摇头:“昨天高哥亲自跟院长约谈了一次,说醒来的可能性越来越小了,就算醒来也有各种不可预测的脑损伤,比方说失忆、痴呆或偏瘫等等。在提供绑匪线索这方面,估计够呛能记住什么,而且就算记住也很难让检察院采信,毕竟人已经这样了。”严峫摸出烟盒,点了根软中华,呼地喷出一口白雾。韩小梅隐蔽地撇了撇嘴,趁他不注意,小碎步向后挪了二十厘米。严峫说:“上星期我在江阳,没顾得上这头。回来后我跟你陆顾问上次住的那家医院打了个招呼,让他们把从德国借来的那套设备暂缓两天再还,然后想办法再进口一个疗程的配套药物,待会你去跟申晓奇他爹妈聊聊,问他们愿不愿意让孩子去试试。”韩小梅眼前一亮!“死马当作活马医。”严峫沙哑道,“费用方面,设备费就别跟他们算了,算也付不起。但私立医院的住院费和那套药物的费用是要他们承担的,叫申家父母考虑好。”“嗯!嗯!”韩小梅开心点头。严峫夹着烟看了她一眼:“你那么高兴干嘛,对申晓奇不一定有效,症状都不一样。”“毕竟是希望嘛!申晓奇说不定也能得救的,毕竟江……陆顾问当初那样都救回来了。”韩小梅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严峫没骂她,甚至都没说什么,只用烟头指了指:“外人面前不要说漏嘴。”韩小梅不敢多问,一气儿点头。“我上次跟你说陆顾问的事情……”严峫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只听身后——哗啦!“哎,步薇!”只见步薇刚才试图站起来,但她整个人太哆嗦,不知怎么竟然把轮椅翻倒了,自己也被绊得摔倒在地。韩小梅立刻上前想扶,但她也不是力气很大身手很好的姑娘,加之步薇在精神恍惚之际,不住抽泣发抖,瑟瑟抓住韩小梅的手,一时半刻竟然很难扶起来。严峫眉头一皱,叼着烟大步上前,弯腰把步薇抱了起来。严峫长的凶,爱抽烟,个子太高,正常情况下既不讨姑娘喜欢,也不讨小孩喜欢,他家那几个小侄女小外甥女就没一个亲近他的。但步薇可能在混乱之际把他当做新的救命稻草了,一边哭一边死死勾着严峫的脖子,抽抽噎噎地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含混不清道:“对、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少女柔软的身体像条小蛇,简直不要命地整个往严峫怀里贴。但这个动作的确太不合适了——她毕竟那么好看,哪怕是用最苛刻的眼光来衡量,都有种跟年龄极不相称的巨大吸引力。此刻换作其他任何一个男人,哪怕是警察,也难免会有点本能的心驰神荡。严峫得避嫌,用眼神示意韩小梅赶紧把轮椅扶起来,想把她放回轮椅上。但刚一有动作,步薇就像预感到自己要被放弃一般,抽泣着把他脖颈搂得更紧了,哭得就像个小孩:“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严峫眉梢微跳,跟韩小梅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有些心照不宣的惊愕:难道她要说出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