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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样的烙印,只是还未得机会显现。鸢字,凶鸟也。英娘冬末的时候在宣徽殿受了惊,此时走在她身边依旧眼神惶惶,生怕说错什么做错什么再度惹恼了公主。甬道绵延笔直又宽阔,越往南走越是宏丽,廊庑曲折相接,景致辽远,她在这走了多年,对这样的恢宏早已习惯。见身侧的英娘垂首跟随,像个胆小柔弱的兔子似的,大气也不敢出。谁能想到,这样头也不敢抬的英娘,以后会成为大明宫的女主人?她摇头笑起命运弄人,道,“上次的事,是我对九嫂不住了。九嫂切勿放在心上。”回想起来也的确理亏,当时一众女眷都在,她当众叫英娘失了脸面,也是太咄咄逼人。英娘连连说不敢,“弄坏了公主的宝物……本来就是臣女的错。公主不生气就好……”她瞥过眼神瞧,英娘说话的时候蹙眉如愁月,点点胭脂于上唇如花瓣,闭月羞花的,真是个和顺的美人。上辈子,她出宫住在公主府的日子里,听闻英娘做了皇后之后,甚至时不时伴驾思政殿的书房,陪新帝彻夜处理政务。哪位皇后有这般摄政似的伴驾呢?这副娇弱模样,怕真的是一副皮囊而已?到了丹凤门,她立在高耸的宫门下相送,英娘受宠若惊,三番道谢,才转身要走。她不经意地抬头目送背影,忽然眼前一阵刺痛,只见英娘白皙的脖颈后,有一粒红豆般大小的痣,明晃晃的宛如赤色珍珠似的。她瞬间失笑,立即喊道:“站住!”英娘转身过来,脸色惨白,惊恐万分道,“公主……”她驻足略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走向她,强挤出几分笑意,转而温声道,“竟不知九嫂这般标志风情,脖颈的痣好生风雅啊。”宋洵当年里外串通的那个外室女,竟是周英娘?如此一来,九兄这头上可是……她几乎笑得寒意顿生,叫英娘看了连连退步,瑟瑟道,“公主……何意?”漱鸢一把按住她柔软的肩膀扳转过去,打趣道,“九嫂这红痣生得极妙,我瞧了都觉得有几分意思。难怪九兄这样的人都痴情于你,想来追求九嫂的人不少吧?”瞧瞧,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兜兜转转的寻找,不想此人就在身边。难不成她做了皇后之后,依然和宋洵拉扯着?英娘着实一头雾水了,颤着声回道,“公主谬赞了。那个红痣……其实是用丹蔻点上去的,仿作梅花妆的灵感。”“这是画上去的?”漱鸢眨了眨眼,抬手朝她脖子上一抹,果然指尖有浅浅的红印。英娘见公主脸色转温了,也渐渐敢说话了起来,“回公主。的确是画上去的。寿阳公主有梅落于额间成就了梅花状,如今长安城女子盛行在脖颈画红痣,臣女不过想学其一二,让公主笑话了。”她听了之后满目失望,方才的澎湃心情瞬间风平浪静下来。看来是真的误会了,英娘同宋洵没什么关系,那个外室女仍旧不知所踪。、送走周英娘后,她往回走,记起当年是幼蓉告诉她那个外室女的脖颈后有一粒红痣的,难不成,是她看错了么?第20章若说起几分道理,这辈子她与宋洵并非夫妻,追责于上辈子的事情,似乎变得有些不讲理。如果此生宋洵真的与外室女结为连理,那称不得什么“外室”了。她的那份恩怨,又如何了结呢?细想起来又生出几分恐惧,如果命运的安排是他们总要害她一次,那这辈子这些人又在何时哪处等着她?站在巍峨的宫城之下,她的影子被拉扯得很长,有几分寥落孤单的意思。她思前想后,茫然中没有一点头绪,愁得不自觉地长长叹了口气。歪头,眯眼,最后连路都懒得走了。内侍三三两两地从她身边经过,提着雕花木盒匆匆朝她行礼后直往北去,她正了色心中怪哉起来,叫住队伍末尾的一小内侍,“何事匆忙?”“三省六部的常参官都来了,陛下与群臣相议要事,特令准备茶点于思政殿内书房。”他躬了身,“公主,咱家先去了。”漱鸢愣了一下,听出来这必然是极其要紧事才会这般阵仗大,连饭食都一并送去了,看来会相谈甚久。抬手放了人,她一路穿过甬道,从小路绕了个弯,又拐向思政殿的方向。驻足殿外片刻,小心翼翼地朝深处扒了个头,隐约听见有人正高谈阔论。听声音是长孙新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忽然一声气势汹汹喊到“万万不可”,大概是窦尚书又在当众反驳了。“公主,”元公公笑着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拖着拂尘,细声道,“公主要见大家么,真不巧,众臣都在里头议事呢,要不等等再来。”自然听出这是元珞担心她偷听政事,所以出来劝她先回去。她道,“元公公,近日究竟有何要事,总见父亲愁眉不展。想为其分忧,但不知有何办法?”元珞意味深长笑了笑,“公主最能体恤圣心,大家也最喜欢公主。只要大家见到公主,自然无忧。”御前的内侍圆滑得很,绕过不该回答的问题之后,又拍了几句马屁,实在是无懈可击。漱鸢沉了下嘴角,见多问无益于是回身要走。忽然,有人拂袖而出,携风带雨似的跨步走了出来,瞧见了门口的漱鸢先是一愣,随后扬起眉头,“永阳公主怎么在这?”晋国公长孙新亭,说起来辈份她还得喊他一声舅舅。不过这个舅舅和她其实没什么关系,长孙新亭是皇后的亲弟,当年也是打天下的重臣,如今位列三公,可算是光耀之极。说起来,她总有点怕这个人。她几乎没和他说过什么话,可是对他的铁腕手段有所耳闻。他与房相如在朝堂上几乎是两个派别,同一件事意见相左的时候更多,由此引发党派之争也不在少数。明争暗斗,私底下大概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国公这么快就出来了。”她堆起一层笑,虚着声道,“我在这等陛下呢。”长孙新亭从上到下打量她一遍,面无表情道,“永阳公主如今有十六了?”“虚岁十七。”她回了一句。却见长孙新亭点点头,什么都没说便走了。看来是屋里有人叫他不痛快了,这才提前离席。不过方才那问题没头没脑的,倒是奇怪。不等她离去,只见内室的重幔下又走出来一人,待到他提袍急急踏出门槛,她才确认是谁,赶紧上前小声喊了一句。房相如止步侧首,见一袭倩影正躲在门口石麒麟的后头蚊子似的叫他,漱鸢脸上挂着几分猫儿的笑容,道,“房相怎么也这么快就出来了。”今天大概不宜论事,眼见两位重臣皆紧绷着脸走出来,大有不快之色,可想而知屋里是该怎样吵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