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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日后若是有什么关于新政的策论,也好递送进来,给朕瞧瞧。”宋洵浅笑,立即长拜,答:“多谢陛下恩典。”李睿点点头,望了一眼房相如,又看了看宋洵,忽然想起父亲最后叮嘱他的话——“房相如不可轻易动,若为拉拢,可赐婚宋洵,以示恩典。”他想罢,开口对房相如道,“想来房相这义子年纪似与永阳长公主相当,朕曾经就听闻先帝有意赐婚,不想却耽搁了。不如等新政之事过去,朕便了却这桩好事。”不等房相如反应过来,宋洵当即大喜,长身一拜,道,“臣定竭尽全力,为陛下尽忠。”房相如眼前一晃,听得心中几欲滴血,他狠狠咽下半口气,隐忍环袖,却是一言不发,既没有直言反对,亦没有感谢圣恩。两人退出了延英殿,走出延英门,房相如一路快步疾走,脚下几乎踏破砖石似的,浑身上下充满了煞怒之气。待到走到无人处,他骤然一顿,回头冷凛怒道,“宋洵!你疯了!新政之事,岂容你稚语定论!”宋洵起先被房相如的震怒所怔住,随后缓缓平静几分,像是说家常话似的直言道,“义父如此动怒,因为洵欲尚公主?”房相如握拳,紧走几步过去,一双眉眼拢着阴云似的压的极低,他垂眸低声字字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同侯府四娘子泾阳县主侯婉卢关系匪浅,如今你又想尚公主,只要我在,便不会同意此事。”宋洵道,“义父爱恋永阳长公主,可又因为义父身为宰相,不得尚公主。难道,义父不可,洵也不可?还是,义父可,洵才可?”他说得有几分挑衅之意,年轻的俊容上燃烧起几分恨意的火焰,无所畏惧地对视着当朝宰相。房相如自一开始便一直隐忍着这份怒意,只因宋洵还是他的义子,至少还要留着几分颜面。可方才听了他那些如此不堪的话,不仅隐晦地涉及了漱鸢的名誉,更是说出,“义父可,洵可”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房相如双目通红,顿时气涌如山,他暴跳如雷,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狠狠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啪的一声——重重地扇在宋洵的脸颊上,眼见上头刹那间红了个透。他气喘不已,一手叉着束腰,一手慢慢抬起,直着宋洵,低怒道,“忤逆竖子!我不许你碰她!”第74章宫门之下,宰相勃然大怒,手掌处还隐隐约约燃烧着一片灼热的伤痛。他的手曾握着笔决断天下事,执掌魏阙定杀伐,可不曾打过宋洵一次。寻常三品以下的朝臣上奏多经过他手先筛选批注后再统一交给陛下,而三品以上以及国公和藩镇节度使的奏牍,则是直接递送给陛下,不必交给中书省。宰相就算最开始得知宋洵成了陈国公府上门客,绕过中书省直接通过陈国公往御前递送奏牍之事后,虽有些不满不解之意,可也没有想过要打他。直到见宋洵方才不管不顾自己曾经的教诲,而没有拒绝陛下随口一提的赐婚,再加上他口中提及漱鸢的言辞,宰相再也忍无可忍,不顾还身处中朝的宫道上,直接上手,不由分说地发狠打了宋洵一掌。宋洵被那一巴掌扇得有些发蒙了,挨了那么一记,不由得后退好几步,眼前一个劲地冒着星子,耳朵嗡嗡发鸣。面对这个曾经自己救下来的宋将军的遗孤,房相如见了他挨打之后的狼狈模样,面上却无一丝一毫的愧疚之色。猎猎风起,将宰相朝服的两袖振得如蝶似的展扬着,他低眉而视,周身散发着一种极大的压迫,仿佛下一刻立即便要风起云涌。宋洵摇摇晃晃地站直,扯过唇角一笑,一丝血迹小蛇似的蜿蜒而下,“四年来,您从未打我……如今为了长公主……”“你若再乱语我还打你!”宰相猛地抬袖一指直接打断他的话,双目怒瞪着,发出警告。房相如一向性情疏淡,喜怒不形于色,今日这番模样实在与平日大为反常,可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觉得怒火中烧蔓延至胸膛,无法自已,只恨不能再掌掴过去。“我当日在剑下救下你不是为了让你学会说这些浑话!你父亲,宋将军在天之灵见你如此,定不会安息!”房相如拂然振袖,狠声痛斥。宋洵苦苦一笑,悲伤地自嘲道,“安息义父凭什么说父亲会安息?他见我认贼作父,怎能安息?”房相如心中狠狠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逆子!你说什么!”宋洵顿时脸色煞白,见今日已撕破面子到如此地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痛心厉声道,“我说你不如不救我!与其让我活在被蒙骗之中,我不如在洛阳之变中死去!你骗了我四年!”说着,宋洵狠狠拿出一卷书简摔在地上,道,“是你告诉我,父亲当年是投靠逆王隐太子陷害先帝,最后拒不投降而死!这都是假的!隐太子本该是继承大统之人,先帝弑兄篡位,我父亲不过是忠心护主才死于刀剑之下!”“居然写着华朝纪功,义父居长孙之上……洛阳之变的首谋便有你!更是你!当年受诏监重修国史,为先帝正名,说什么安社稷,平天下,得国正……你们分明平的是自己的帝王之路!你们才是乱臣贼子——”这些话简直是晴天霹雳一般在宰相耳畔骤然作响,往事如云烟似的涌入脑海。他自年少之时追随先帝,从门客始起直至位极人臣,与尚书门下同掌朝政,为王朝先帝竭尽全力,只为了实现最初心中的那一份期盼。当年,他看出隐太子并非合适的继承大统的任选后,又知道了先帝宏伟的抱负,这才沉智筹谋,与其他几位要臣共同策划了这场洛阳惊变,截杀隐太子,助陛下夺得皇位。宋将军的死,甚至漱鸢身上的留下的箭伤,或多或少,都与他当日的献策有些联系。宋洵说的没有错,他没有告诉他真相,因为他不希望下一代继续继承上一辈的仇恨,他希望宋将军的遗孤能够有一个平安的人生。可不曾想过,会在今朝,他与自己的义子恩断义绝。房相如从一开始就知道,帝王之路必定充满鲜血,可他不介意,自登上相位之后,看到一片太平盛世,他知道他没有做错,也没有选择错。房相如微微怔了片刻,随后眼皮一跳,颔首冷笑,毫无感情道,“春秋大业,帝王将相,无非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隐太子夕宴宣华,凤舞莺歌,翠舆雕辇,奢靡至极,更私下豢养外室女!如此之人,怎可为天下之主!”“至于你父亲,”房相如拂袖负手而立,挑了挑眉,“先帝惜才,本想将其收为己用,可惜他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冥顽不灵,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