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滚石（其七）
＊本章师父性格捏造注意。 ＊＊＊ 达达利亚的这一句“师父”让空气都沉默了下来，从黑暗中走出的少女看着他，迪卢克也转过头来看着他。达达利亚面对着两人的视线，局促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终于意识到自己过于突兀了。 丝柯克拔出长剑，朝着达达利亚挑了挑剑尖。迪卢克精神紧绷，握着剑柄戒备地看着她。达达利亚迅速伸手轻轻拍了拍迪卢克的后背，示意他不用太紧张：“相信我，交给我就行。” 虽然面前的少女让迪卢克感到异常危险，但毕竟达达利亚才是这段经历的亲历者。他看了眼还没到自己胸口高的小达达利亚，只能嘱咐道：“小心。” 达达利亚同丝柯克过起招来。虽然身体回到十四岁，但他对武学的造诣早已熔铸在灵魂之中。丝柯克只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甚至脚步都不曾挪动过，达达利亚握着短刀熟练地接过她的招数，仿佛两人对练过千百万遍。 “招式确实师承于我，”待到达达利亚被对方的剑意震退了两步，丝柯克终于收起了武器，“现在，我需要一个解释。”达达利亚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表情很是兴奋，他同自己的师父言简意赅却又不失关键地描述了自己遇到巨石进入秘境的全过程。 迪卢克也收起了武器，他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达达利亚同丝柯克交流。他能觉察到达达利亚心情很好，似乎每一次酣畅淋漓战斗都能让他这么高兴。迪卢克忽然发现，虽然达达利亚从第一次见面起就说过要同他切磋，但两人确实未曾认认真真地打过一架。 “所以此处并非现实世界，而你如今也非此年岁，只是暂时寄宿于此副躯壳之中……”丝柯克很快就接受这一点，快到让两人都有些惊讶，达达利亚甚至转头同迪卢克对视了一眼。 “秘境所创事物的锚点通常为触发秘境的事物，”丝柯克言简意赅地解释，“这个秘境较为特殊，会依据锚点赋予事物自己的意志。我在此处待了许久，却又溯不清源头，倘若这是由你记忆而催生的秘境……那便能解释的通了。” “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达达利亚挠了挠后脑勺，“师父你知道这个秘境是什么？” 丝柯克思考了一下：“或许是「滚石」。” 大概是看见达达利亚露出更加茫然的神情，丝柯克解释道：“一块石头从山顶往下滚落，会留下什么？” “……一道轨迹？” “是的。人的命运便是如滚山之石留下的轨迹，充满突然、未知，却又注定，”丝柯克的声音在空旷的环境中飘散，“改变这道轨迹的很多时候只需要一道力，可以是另一块石头，也可以是一根树枝……而「滚石」是能够向进入之人展现出命运轨迹的另一种可能的秘境。” “但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丝柯克的话让迪卢克想到了上一个秘境中的经历，他不由自主加入了两人的对话。达达利亚方才向丝柯克讲述经历的时候向她介绍过迪卢克，此时此刻她也借机打量了他几眼，下意识地评价道。 “天赋与小阿贾克斯不相上下，可惜……是个omega。” 没等迪卢克作出反应，达达利亚先开了口，表情和声音都很严肃，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师父，别这样说。” 丝柯克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偏了偏脑袋：“他是你心上人？” 迪卢克差点没跟上这突如其来的话题拐弯，达达利亚脸颊一下子红了，声音也支支吾吾起来。就当迪卢克以为达达利亚会搪塞过去的时候，听见他小小声地应了句，“是”。 迪卢克的耳根也热了。 “「滚石」是记录在深渊的特殊秘境，虽应命运的召唤而来，但它本身也是撬动命运轨迹的一颗石子，”丝柯克没有追问，而是再次将话题转移了回来，徒留眼前两人心猿意马，“也就是说，眼下的秘境，即是你们彼此的命运，也是你们共同的命运。” ＊＊＊ “最后我师父还是像你父亲当时那样消失了。”达达利亚一边用水擦洗方才脸上沾到的血迹，一边同迪卢克说道。迪卢克脱下染血的外套，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嘴里“嗯”着应付达达利亚的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丝柯克为两人带来了秘境的线索，然后说着：“既然此处并非现实，那我的出现必然与你有关。阿贾克斯，你是否还有其他问题想询问我？”达达利亚一怔，连忙问道如何才能在现实中找到对方，而丝柯克的目光似乎能洞穿他的灵魂。 “我想，等到「它」出现的时候我自然会来找你。” “「它」？” “你知道的，「它」。”话音落地，丝柯克忽然化作一阵风在两人都面前散入黑暗中。 达达利亚在原地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转头发现迪卢克正注视着他。丝柯克这半天给他打了太多哑迷，以至于他一个问题都不想想。他很快恢复精神，脸上又挂着迪卢克熟悉的笑来：“前面有一处落脚的地方，我们去那休息然后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达达利亚带着迪卢克到了所说的落脚处，同他搭话，但迪卢克被那个神秘少女一连串的「命运」和「心上人」打的心乱如麻，直到达达利亚连续喊了两声他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迪卢克？” 面对达达利亚的视线，迪卢克有些心虚地看向一旁：“这里居然有活水。”深渊缝隙孕育着极其浓郁且纯粹的黑暗却又透着死火一般寂静的幽光，这一汪泉水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好似无垠沙漠中的一片绿洲。 “师父说这是深渊中的暗泉，我当时便是在此处待了数月同她学战斗技巧，”达达利亚看着迪卢克，忽然踮起脚尖伸手抹去迪卢克下巴上溅上的一点血迹，“这里沾到了。” 迪卢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下脖子，对方指尖在自己下巴上留下的温度叫他心绪更乱了。他强装镇定地问道：“达达利亚，你师父她……” “我对她也知之甚少，她自称来自深渊罪人，但教会我不少武艺。离开深渊后我一直在寻找这里和师父，却从未找到过，确实是我人生中少有的执念……只可惜变回了这副模样，不然当时同师父切磋肯定能让她用出双手来，”达达利亚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他抹了抹生理泪水，郁闷地嘟囔道，“变回孩子的身体就是不方便，这么快就累了。” “虽然不清楚时间，但天色估计也不早了，休息一会恢复精力吧。” 自从达达利亚变成孩子模样，迪卢克对待他明显比先前要和颜悦色的多。当两人整理出休息处，迪卢克将外套丢给达达利亚的时候，达达利亚甚至觉得对方在把他当作一个弟弟在照顾。 迪卢克有火系神之眼，自然不畏惧寒冷。他双手抱胸闭目休息，没一会听见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睁开眼，身边一个橘色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朝他靠近。 “做什么？” 被发现的达达利亚捏住迪卢克的外套，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迪卢克，我冷。” “……我只有一件外套。”而且在你手上。 “只要你抱着我……”眼见迪卢克露出一副看你要怎么得寸进尺的表情，达达利亚迅速改了口，“只要我靠着你就行，你看，我现在可是连神之眼都没有的一个小孩呢。” 当撒娇成为一项行之有效的手段，达达利亚觉得自己愈发熟练了。迪卢克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最后却还是示意他靠了过来。达达利亚喜滋滋地贴着迪卢克取暖，两人共享了一件外套——至于是不是真的冷，只有达达利亚自己知道了。 一时间空气中只剩下两人都呼吸声。然而安静了没一会，达达利亚又憋不住了，小小声地询问道。 “迪卢克？你睡了吗？” “……” “迪卢……” “又有什么事？”迪卢克叹了口气，再度睁开了眼。 “我想和你说说话，”达达利亚的声音只有彼此才听得见，“想到大概很快就要离开这个秘境，我有些睡不着。” 迪卢克犹豫了片刻，说道：“……在这里困了这么久，因为离开而高兴得睡不着能够理解。”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达达利亚的指尖绞着迪卢克的外套，“……离开这里后我们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像这样说话了。” “大概吧。”迪卢克没有否定。达达利亚有些闷闷不乐，他起身看向迪卢克：“我向你表了两次白了，迪卢克……虽然严格来讲第二次或许不太算，但我真的想知道你的想法。” 两人都距离很近，迪卢克可以看见达达利亚的瞳孔中倒映着的自己的红发。想起达达利亚的两次表白，迪卢克心有些乱了。他视线躲闪开来：“知道又有什么用，我们之间的身份和立场永远无法磨灭……” 迪卢克还没说完，就听见达达利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疑惑地看过去，却见达达利亚又凑近了自己几分：“你没发现吗？你这个拒绝回答本身就是一个回答。” “什……” “相信我，如果你讨厌我你会直说的。但你却谈起了身份和立场……这说明，你也有些喜欢我吧。” “……你不要自作多情。”迪卢克被达达利亚炽热的视线盯得耳根发热。他故作镇定地驳斥对方，达达利亚却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指尖按在他的脉搏上：“你心跳得好快，迪卢克，心跳是不会骗人的。” “你……”迪卢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了，他也听见了自己胸腔中狼狈不堪的心跳声。达达利亚的眼神明亮。 “我说了，心跳是不会骗人的，”他牵着迪卢克的手将对方的掌心放在自己的左胸口上，“你感受到了吗……迪卢克，我的心脏也跳得好快。”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