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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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逃离警方的看守后的三个小时里,我联系了手下的人,也大概猜到谁是线人了。
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在警方再一次下手前要解决掉垃圾。
第五个小时,我在咖啡馆被警员团团围住,他们把我“请”回警局,再次羁押在审讯室里。
“这一次,我们有充分的证据。”他们说。
他们时间压得真好。
“我身上有定位器吗?”我张嘴道。
面前坐着09119警长,以及法律顾问司岚。
司岚的声音依旧沙哑,他的音色本应如此,“你的发卡。”
想通了其中关窍,我再次失笑。
“你好聪明啊司律师。”
他深蓝的眼眸如同漩涡,在望向那片海时,我总觉得我要溺亡了。
“希望你们的证据能成功地制服我。”我如是挑衅。
警长将空间留给了我们,但我这次异常地沉默,无精打采的。
司岚起身走向我,挡住了那刺眼的灯光。
“抱歉。”他说。
“我欺骗了你,并且在你身上装了定位器。”司岚又说。
我看着他道:“以你我的立场,你这样做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欲言又止,与昨夜脸上的神情完全不同,那种纠结让人看着很费解。
我看着他杵着一动不动,叹了口气:“如果你还是很愧疚的话,你就吻我吧。”
审讯室里静得落针可闻。
司岚一只手撑在桌上,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像昨晚一样,缓缓地舔舐我的下嘴唇,接着是上嘴唇。
这样的接吻方式,让人有种他很深情的错觉。
算计了我两次,算什么深情。
“手往下。”我气喘吁吁地命令他。
扶着我下巴的手下移,触碰到脖颈,“继续。”我说。
然后是锁骨。
“继续。”
胸部,司岚的手停住了。
我嗤笑,“不敢了?”
他没说话,依旧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死样子,但无端让我感觉到一股怒气。
男人宽大的掌心收拢着我的胸乳,有些痒,我皱眉承受。
“痛吗?”他哑声问我。
这完全是废话,我不想回答。
他放轻了力度,似乎连同心情一起也轻了。
“揉重些,没吃饭吗……”
我半闭着眼,口中指使着司岚。
“算了,你用嘴。”我忍无可忍道。
空气凝滞了一会儿,他抬起手艰难地脱我的衣服,我睁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推上去不就好了,内衣啊,恰好是前扣。”
司岚的手抖了一下,他闭上了眼睛,耳根红透了。
我心里冷笑,装什么纯情呢,在我手里都射了好几次了。
浅色的薄唇凑上来,呼吸的热气打在我白嫩的胸脯rou上,他动作很轻,慢慢地张嘴含住,下一瞬间,我发出惊呼声,咬牙忍住快感,身下立刻就湿了。
舔弄的力道不算大,甚至可以说是很轻,快感迅速堆叠,我压抑着声音让他快些,于是司岚含舔的力度加大,我不受控制地伸直腿,踹到他梆硬的大腿肌rou。
左边爱抚完,他换一边接着舔,卖力地伺候着,丝毫没有死对头的样子。
这到底是源于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我猜不准。
下面湿得不行,我让司岚停下,他给我穿好衣服,又帮我擦了擦嘴角,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着我。
“下一次,不要再出现在红灯区了。”我说。
说这话的时候,我并没有睁眼看他。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说了。
他们老大落网了,我估计也快了,我需要一个契机,寻找真正的卧底。
我的律师也来了,他正和警局的法律顾问沟通,不多时,他便拿着保释令来找我。
司岚与警长都看着和律师走出来,擦边而过之时,我停住了步伐。
他突然道:“证据是假的。”
我说:“信任也是假的。”
短暂的一秒钟里,我们忘记了彼此的立场。
令人啼笑皆非。
————
我快马加鞭回到了我的小店,通往后街的门被贴上了封条,我平静地揭掉那两张纸条,推了推才几天不开的门。
是啊,才几天。怎么居然才几天啊,我感觉像是过了几个月一样。
我把某些不得不带走的东西收了起来,手下人在门外等我,我预感到又要下雨了,这个春天很潮湿。
不得不说,我讨厌下雨还是有原因的。
雨幕下漆黑的汽车悄悄地跟上了末尾,我只瞥了一眼就觉得不对劲,高架桥上车流拥挤,所幸还算幸运,我让季表从桥侧进入,然后绕行两圈。
车上没有定位器……
车上最好没有定位器。
我无惧地回到大本营,此时已憋不住怒火。
我的手向来很干净。
客厅里只有我和手下人,我坐着安静地喝咖啡,楼下传来剧烈的惨叫声。
“直升机呢?”我问。
“在停机坪上闲置。”旁边人说。
“带他关远点,近期不要回来,至于其他的,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联系打点一下。”
还有谁呢,接下来是谁。
秋后蚂蚱。
定位器被拆除,技术员根据那款定位器,又连续找出了几样不重复的设备。
我回到了红灯区的小店,我坐在店里的懒人椅上,直觉越来越强烈,久到全副武装的警员们踹门而入。
队末是司岚。
我倏地笑出了声。
————
因证据确凿,我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原本更久的,因为我态度很好,再加上庭外司岚一直在劝我主动交代,那样可以减刑。
是吗?那可真是一个很好的建议。
我对他笑得很真诚,如同过去我露出的每一个笑。
虽然我落网了,但警员们对我依旧严加看管,时不时把我提出去问问同伙,我一问三不知,说我知道的都说了,不知道的我也没法说啊,更何况我人还在服刑呢。
昏暗的提审房里,他们如豺狼般看着我,我知道他们想顺着我这条线继续查下去。
我只是笑,严苛的逼问手段在傍晚前得到制止,我碰了碰红肿的指节,神色一如往常。
多亏了及时到来的司岚,我才没有被更加恶劣地对待。
铁门合上时,我读到了他的唇语。
那不是对我说的话。
——季表落网了。
自那以后,我见司岚频繁了许多。
一两次的帮助让我们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
他几乎每周都往女子监狱跑,有时候是问问我在监狱里的情况,有时候是建议我多做些益事,那样可以减刑。
我像是第一次认识他,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脸,依旧很漂亮很有辨识度,是我认识的那个司岚。
可他说出的话却那么惊愕陌生。
其实我和他认识也没多久,从见到的第一面到入狱,仅仅三个月。
“你知道我的身份吗?”我问他。
男人愣住,笑道:“我知道。”
“你相信我会改过自新。”这是陈述句。
“我相信,你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司岚说。
我微笑地看着他,“我觉得你需要重新定义我这个人了。”
“你不会被我定义,你只是你。”他说。
我打了个哈欠,“这话说得我有点感动了呢。”
我望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神情变得冷漠。
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他探视我的最后一分钟。
我问他:“那天你为什么会来店里?”那声音就像春天潮湿的绒雨,可现在已经快要夏季了。
“直觉想让我见你一面。”
“抱歉,我忘记了你跟我说过的那句话。”
“没什么好道歉的,你又不是我的谁。”我嗤笑了一声。
“所以你凭什么听我的话呢。”
也许他想用行动来弥补内心对我的愧疚,一点点愧疚对我这种十恶不赦的人来说无足轻重,但对他这种圣父……算不上,他太过正义,圣父怜悯世人,司岚只捍卫正义。
夏季来临时,司岚给我带了一个西瓜,我有些愕然,我在狱中可没有水果刀。
我站起身来,罔顾狱警的劝阻,“司岚,你别是故意的!”
他看着我安静地弯眸,湛蓝的眼盛满了身后铁窗外钻进来的光芒。
很静,真的。
最终我抱着他给我的西瓜回到了牢房,我呆呆地坐着,想着司岚这次又给狱警塞了什么好处,居然能让我带西瓜回来,而且守门那人还问我要不要切西瓜。
西瓜被我放在床边的地上,我沉思着,不久又有人来找我,我转头一看,倏地睁圆了眼。
又三个月,秋天快来了,自由活动时间我站在铁栏边,远山飞鸟,乌云压顶。
“你在干什么?”
我没回头,“在看天。”
“天有什么好看的?”
“至少它比你安静。”我转头看向来人,女囚们统一的短发,她吃着苹果,表情吊儿郎当的。
“你老相好怎么不来看你了,让我数数,这都十四天了。”她说。
“嗯。”我表示知情,随即又说:“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她摇摇头,“大消息嘛倒是没有,不过我倒是听人悄悄说有个男囚犯被保出去了。”
“减刑?”我问。
“不是,据说有后台。”
“还记得什么吗?”我转过来背靠在铁网上,碎发有一点点长,遮住了眉毛。
“只知道那人走的时候打了很多人,衣服都被扯破了,背上纹着好大一只蜘蛛,好土。”
我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出去了总是好的。”我哼着小曲,心情很好。
“是啊,我还有两年呢……”
秋天很快就来了,我不敢再踹床边的西瓜,它表面已经裂了一些缝隙,流出发臭的汁水,滴落在水泥地上,泛起nongnong的臭味。
我应该把它扔掉,但我在等一个消息。
万圣节前一天,每日劳动改造结束,囚犯们在食堂吃饭,一名狱警走到我面前,说司律师找我,我看了一眼才吃了几口的饭菜,犹豫了几秒钟,决定还是去见司岚。
穿过食堂,身后突然响起谁的叫喊声:“309和310打起来了——”
我的编号是322,那日和我攀谈的女人是309,我们结缘于一场架,监狱里违反规定是会受到惩罚的,所有人都清楚。
人的一生总会做出很多选择,有的planA,有的planB,还有的planE,截然不同的结果诱使着无数人不断地在做选择,假如说谁愿意停下审视一下自己的心呢。
我停在原地,无视了狱警的催促,即使我知道司岚会给我带来一个好消息。
时不待人,这句话适用于现在。
我拨开人群,如第一次在监狱里因为傲气和旁人互殴的那天,我替309狠狠地教训了310,与309一同领罚。
她笑得很开心,即使眼眶被打得乌青。
“你猜这次我打听到了什么?”她笑嘻嘻地对我道。
我说:“什么?”
“你和我都要减刑啦。”
时隔三十九天,司岚再次探视了我。
上一次探视是在夏季末,前几天309那一次不算。
他看起来很憔悴,见到我的时候还是惯性地露出温和的笑容。
我想,有些时候人不能太过忍让,当我从他眼中看到难得的憔悴与脆弱时。
“我有个好消息。”司岚说。
斗殴那天是万圣节前一天,是傍晚,他探视的时间……
我抬眼看司岚,试图否认自己的猜测。
他并没有给我任何暗示,只是自顾自地说:“你争取到了减刑。”
“是我争取到的,还是你给我争取的?”我似笑非笑。
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似乎回来了。
司岚愕然,随即皱眉:“当然是你,我不是那种钻空子的人。”
我很喜欢这样的试探,看人失态,我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希望有机会给你推全套。”离开前,我这么说。
————
我度过了一个特殊的冬天。
春天以前,我减刑了,比309早出狱那么两个月。
潮湿的天气快要来了,目测还有两个星期,有些糟糕的回忆。
居然过去了十个月,我恍如隔世。
我提着我的烂西瓜走着,我想我应该打个车,或者将这西瓜扔掉。
因为我并不是一个深情的人。
事实上我确实这么做了,马路边停下一辆跑车,副驾驶的车窗摇下,一张熟悉的脸暴露出来。
“姐,你怎么不等我啊。”
我得去医院看看脑子。
季表强硬地要求我扔掉从垃圾桶里扒拉出来的烂瓜,我义正言辞道:“季表,什么烂瓜?你烂它也不会烂。”
“你疯了吧。”
季表一路上见证了我数次突然冷笑的过程。
回到熟悉的地方,我把西瓜随便一放,季表捏着鼻子靠近,嫌弃道:“这是什么新爱好?”
我没搭理他,想了想道:“那人呢?”
“养着呢,就等你出来处理。”他说。
我站起身,脸色冷了下来:“带路。”
卧底的线人早被揪出来了,因为处理妥当,一直没被警方发现,所以我现在才如此安全地站在这。
明亮的小房间里,颓废的男人一身狼狈,看得出来这十个月里他受尽屈辱,浑浊的瞳孔毫无光芒。
黑暗侵袭人的身体和意志,而明亮则能给人带来希望,恐惧生于心,无非黑暗光明。
窗外一片漆黑,哪怕屋内如何明亮,每日打开窗,都看不见任何天光。
“交代了吗?”我语气平平。
“运气好啊,他昨天刚交代,有个老熟人,你一定认识。”季表说。
“谁。”
“司岚司大律师。”
我很喜欢对司岚露出似是而非的笑容,起初是职业习惯,后来是懒得。
一个人能复杂到什么程度呢。
我出了小房间,深吸一口气,快步回到大厅,那儿正放着我带回来的西瓜。
是吧,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
拿去扔掉的时候,季表拽住了我的手,“辛辛苦苦拿回来的,扔什么?”
我再一次露出温和的微笑:“奖励你榨汁喝了。”
“八个月老瓜。”
————
春天很潮湿,回忆也并不那么好。
我乔装来到红灯区,这儿破败不堪,去年大动作的扫黄扫黑让理发店倒闭了不少,我这推油店挂着摇摇欲坠的牌子,找钥匙找了半天,屋内满是灰尘。
果然没了我这最大阻碍,警方扫黄的力度完全不受限制了。
我清理了小屋里的东西,细数精油瓶时发现少了几支。
有人来过。
我是被临时带走的,谁会帮我锁门?
我想起来一件很久远的事,刚入狱没多久,我对司岚的探视不予理睬,用话激他,“有本事去你最讨厌的红灯区帮我经营啊。”
是我能说出来的话,但他能做出这种事?
我不想知道。
我只剩满腹的烦闷。
电话响起,我接通,那头传来季表的声音:“很有趣的事,条子在楼下。”
“来接谁?”我问。
“知名法律顾问来接小卧底。”季表抑扬顿挫道。
我露出快意的笑:“好事啊,这不得摆上两桌?”
“哎呀,喂——松开!”
“季表?”我皱眉问。
“……是我。”他的声音很沙哑。
“非法监禁的罪名会让你再次进去。”司岚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我没有被他的警告给吓到,只是突然想到我那么几次受挫全因他而起。
“司律师,你当然可以和我谈条件。”
“时间地点你定。”他的语气也很冷。
“都这么熟了,就在你家吧。”
“我想想,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吧。”
我手中握着我最喜欢的那瓶精油,随着电话的挂断,我举起它观察底部的细微沉淀。
————
踏入司岚小区大楼时,我很惊讶没有警员跑出来逮捕我,电梯直达十九层,我按响了他家的门铃。
我们看起来熟稔得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这个男人从来不懂情调,死板正经,令人惊讶的是,他居然准备了午饭。
很符合他这个人。
我把手提包放在玄关处,巧妙地闻到了硝烟的气味。
“随便坐。”他说。
我径直走向落地窗,垂眸向下看。
“这里很高。”
上一次我说过什么,摔下去必定会死无全尸。
“家里不是有留声机吗?为什么不放音乐?”我边说边将唱片放上去,拨动指针,设备随即开始转动。
我好像很久没见他,司岚看起来比我还憔悴,发型打理得不够整齐,不似从前的他。
“可以和你跳支舞吗?”我向他提出请求。
“乐意至极。”
司岚一改电话里的冷淡,那双漂亮澄澈的蓝色眼睛直勾勾地与我对视,仿佛最擅长惑人的海妖。
荷尔蒙比精油的香气还要无色无味,当我压着他在地毯上接吻的时候,我的理智一分为二。
红唇娇艳,津液润泽其上,男人的唇瓣亮晶晶的被我一再舔舐,顶开他的牙关与他舌尖共舞,纷乱的思绪搅着心跳变得乱七八糟。
他握着我的腰,另一只手臂牢牢地箍住我,我们的这个吻,从地毯的边缘蔓延到地毯中央,我用力撕扯他的衬衫,发泄一般,将他的胸乳挠得通红,司岚闷声承受,掌心一直在轻拍我的背。
可是人啊,那无所不在的怜悯钻进我的毛孔里,我感到窒息,我感到愤怒。
我哑了声,扣着他的脖子压在将他脑袋压在我的颈窝,“摸我的大腿。”
司岚僵住。
“这种时候还要做懦夫吗?”
只是一个吻,便拆开我们这对各怀鬼胎的男女的假面。
色欲、嫉妒、以及暴怒。
我再次按着他在地毯上,死死地盯着他,也许带上了愤怒记恨与狰狞,因为司岚的表情很是错愕。
我摸向自己的大腿,拔出锋利的匕首。
我给他两个选择,但这男人似乎一直很倒霉。
刀背拍打他的脸颊,白净的脸现出红痕,司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随即闭上了双眼。
“如果是这样,我尊重你的选择。”他说。
“装可怜并不会让我对你产生怜悯。”我冷冷地说。
司岚睁开眼看我:“杀了我,你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
叮地一声,匕首掉落在地,男人瞥了一眼,收回目光时却陡然愣住。
他的脖子处落了一片微凉的液体,啪嗒啪嗒,是泪水。
“你……”
“司岚,我恨你。”我忍着情绪,睁开通红的双眸。
“从一开始我就没招惹过你,你们算计我,我不得不反击,你们要惩jian除恶,我却从未害过一人,连你派来的卧底我也手下留情。”
“……可你以为将我们送进监狱就是为了我们好吗?”
他无措地替我抹泪,“可你表现得很好。”
“我始终相信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司岚笑着道。
我在他心中是一个值得怜惜的角色。
“你呢,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问他。
司岚的手还在抚摸我的脸颊,他一点点拭去泪珠,温柔得让我不敢眨眼。
凶狠的是他,温柔的也是他。
他皱眉,露出一个令人费解的表情,“抱歉,我欺骗了你。”
随即他又露出安慰的神情:“但我会一直等你。”
我耳边开始响起细密的脚步声,我依旧看着司岚,我在寻找那个答案,我给自己的设定的时间也该到了。
“我想听你说。”
司岚总是容易被我的话语触动到,或是愣神,或是僵住。
我想听他说。
“告诉我吧,司岚。”
我垂首去亲他的鼻子,然后是脸颊,我用极近的姿势去诱惑他,单纯又炙热的吻。
我是一个拙劣的人。
“……我,”
他的声音很烫很烫,我耳边的鼓点则越来越密集,心上亦是。
他终于肯捧住我的脸颊,我能看到他眼里的挣扎与情意。
“虽然这样很冒犯,”他面颊慢吞吞地红了,“我很喜欢你。”
“或者说,我爱你。”guntang的字音落在蜘蛛网上,被绞缩着越缠越紧,直到变成小小的一团。
其实一个男人和女人的心靠得最近的时候不是性,是倾诉与剖白,是依赖与交付。性太好用了,尤其是对司岚这一类人来说。
我浑身颤抖起来,隐忍的笑意不受控制,震颤的模样像犯了癔症,司岚看着我,手放在我的手臂上。
我猛地抄起匕首,高高举起,然后重重地落下。
锋利的刀身溅满了血,我脸上也落了些。
匕首插在他的肩膀上,男人只是闷哼,眉头皱了起来。
我揪着他的衣领,冲着他近乎嘶吼:“是我什么时候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你可以爱上我?”
通红的眼眶胜似野兽,这样的我像彻底疯了。
“是你给我装定位器的时候,还是你将我锁在阳台的时候?司岚,你觉得你配吗?”
我的声音开始颤抖,我拼命压抑着发抖的手,我强忍着,我怒吼着,我用发疯去倾泻。
他闭上了眼睛,“我很抱歉。”
是我的泪水,还是他的泪水,男人的眼角变得湿润。
“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我喃喃道。
“你该死的,你知道吗?”
只是我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了枪声,我猛地一震,眼神有瞬间的涣散。
司岚开始喊我的名字了,我回过神来,疲惫与愤怒席卷了我。
——活、下、去。
那是我读到的他的唇语。
我这一生似乎总在复仇。
我拔出匕首,来不及拽在手中便起身冲向落地窗,抄起旁边的用来修缮的铁锤往玻璃上砸去。
第一次来到这里,我的评价就是十九层死无全尸。
裹挟着玻璃渣,我纵身一跃。
从十九层楼坠落的感受如何呢,风刮着脸疼。
那一天居民楼下围了很多人,我手下将我从气垫上抱下来,迅速带着我坐车离开。
脸疼,心脏也疼,被枪击穿的肩膀更疼。
其实我们都擅长欺骗,司岚欺骗自己,我欺骗自己,我们也彼此欺骗。
————
养伤的日子里,309出狱了,季表带她来看望我,她指着季表身上的蜘蛛纹身震惊道:“这么土你也纹身上啊?”
“哪里土了?这叫威风凛凛!”
“滚出去吵。”我骂道。
躺在床上的第十天,第一次想到司岚没有感到愤怒,只是很费解,爱一个人就是让她坐牢?
他要是替我逃脱法律的制裁,我倒也没那么生气了。
只是……
我收起笑容,那也不是他了。
季表敲了门,我让他进来。
“小卧底送回去了。”他说。
我应了一声,“其他证据处理干净了吗?”
季表说都处理好了,条子目前没证据抓我们。
“还有什么事?”见他没动静,我又问。
“店要关吗?”季表小心翼翼道。
“给我砸了。”
“花养得很好……”男人说。
我不说话了。
半晌,我又忍不住道:“我怎么没把他弄死呢。”
“弄死了还是得进去。”
“大哥别说二哥。”我愤怒道。
“姐,你是大哥。”
“滚出去。”
————
红灯区的店季表替我砸了,那几盆养得很好的花任其自生自灭。
我暂时死不了,司岚自然也是。
警局的人都来搜捕了,无功而返后警告了我一番,我当时在吃苹果,把核吐在他们脚边,然后吼了一句“赶紧滚”。
我快把我这一生的怒气发泄完了。
夜里做完梦醒来,我突然想到我和司岚两个人受伤的肩膀居然是对称的。
我会活下去。
然后,希望能等来一个好消息。
————
我们最近在招人,但面了好几个都不满意。
之前红灯区的店开出来给隔壁打掩护,那家伙都进去了,十年起步,他们的人自然都散了。
我早说过我是个好人,除了之前是隔壁那人的共犯,因为这我才进去待了十个月。
此后警长还想再抓我把柄?我冷笑一声,除了脑子一热做共犯和……,其他十恶不赦的事我真没做过。
当然,如果抓卧底也算的话。
季表大步走了进来,“还坐着呢?出大事了。”
我嗑着瓜子,“什么大事?”
“你自己去看吧!你们的事我真的管不了!”季表痛心疾首道。
面试的办公室里,司岚正襟危坐,他脸色很苍白,看样子才从医院出来就马不停蹄赶来这里。
我瞅了一眼,叫来旁边的小弟:“去吓唬他。”
“啊?姐,这怎么吓唬啊。”
“就说干我们这一行的手脚都不干净,谁手上没几条人命啊,他这种给条子做过事的谁敢要啊。”
人进去后,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司岚游刃有余地对答如流,小弟战战兢兢地看了我一眼,司岚顺着他的视线望过来。
我回避了他的目光。
这是我想要的讯息。
季表问我什么打算,我说:“让他滚,再问你就跟他一起滚。”
“你最近脾气怎么这么差?”
“要我亲自送你滚?”我冷冷地看着他。
季表才迈开步伐,我就改了主意:“站住,把司岚带过来,还有西瓜汁。”
他啧了我一声,我没有计较。
来人穿着齐整的西装,天气没那么冷了,他还套着长外套。
“是想应聘法务?”我开门见山。
“你刚才也知道了,我们不需要一个跟条子做过事的律师。”
“我想见你。”司岚看着我认真道。
我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很好的理由。”
我们仿佛回到了第一年春天,他隐忍的神情总是回荡在我脑子里,我嘴角的笑挥之不去。
我让他进来可不是想听这个,“你没有其他想说的了?”
他就只是看着我,而后摇摇头,“确认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男人转身拉开门,我陡然叫住他。
“你过去做得没错。”
司岚松开门,并未看我。
“我从来就不无辜,我亲手害死一个小女孩,此后我一直在赎罪。”
他嗯了一声,声音平静:“我也不无辜,我害你坐牢。”
被他这逻辑闭环弄得啼笑皆非,我又说:“你走吧。”
“我们已经扯平了。”
他拉开门的动作硬生生止住,如果季表在,一定会啐几口说晦气。
“……没有。”
他捏着门把手,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并未扯平。”
司岚皱眉看着我,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怒色。
“你说要给我做全套,却一直没有实现诺言。”
他走向我,呼吸卷出无处可去的郁气,我却突然笑出声:“从前你可没那么在乎过。”
我的指尖戳着桌子,视线紧锁着他的脸,指甲在桌子上划出尖锐的响声,我们视若无睹,只想看清彼此的唇。
“还记得那个西瓜吗?它真的很不合理。”我说。
“嗯,为什么这么说?”
我拿起旁边的保温杯,旋开盖子:“喝下它,我允许你跟我谈条件。”
浓郁的恶臭味熏得我们面目狰狞,但我依旧执着地望着他。
“想清楚了,洗胃警告。”
司岚错愕地看着我,他手已经握住了保温杯,“我以为你早已吃掉。”
说完,不等我反应过来,他猛地仰头一口闷,喝得很急,但一滴液体都没流出来。
……这样我真的会很后悔和他接过吻。
我递给男人一瓶矿泉水,他把保温杯放好,接过矿泉水,只是才漱口,面色就变得极其痛苦。
比毒药还要立竿见影。
我拨打了120。
季表看着医务人员抬着司岚上的救护车,“以后我们是不是就改邪归正了?”
“你怎么不说司大律师和我们蛇鼠一窝?”我说。
“这么说算是认可他给条子做完事又给我们做事了?”季表道。
“……”
“他只是一个想要推全套油的律师而已,你别想太多。”我边往回走边道。
“不去看看?”季表大声喊我。
“不去。”
————
“你不是说不来?”季表合上病房门,费解道。
我指着病房说:“视察新员工而已。”
没说几句,门口突然从里面拉开,司岚苍白着脸道:“什么时候可以上岗?”
我左边站着季表,右前方是病殃殃的司岚。
季表眉头一抽一抽地看着我,眼神跟见了鬼似的。
“你要是愿意今天就可以上岗。”我瞥他。
司岚的办公区单独安排在走廊尽头,这栋楼里隔音最差的就是二三楼的两排房间。
我没再去管他,偶尔听季表吐槽司岚工作效率真高,整个春天都是在他的消息中度过的。
夏天来了,季表开着车在城际绕着,一边和我说政府要跟我们争一块地,我说让他们争啊,看谁出价更高。
“你还不知道是谁要争吧?”
“谁啊?”我不以为意。
“09119。”
上一次听到这串数字还是去年入狱前,我愣住,“哪块地?”
“A区划分的山头。”
我沉默许久,又问:“09119要那块地做什么?”
季表耸肩,“谁知道呢。”
“给他。”
“姐,你疯了吧?!”
“我说,给他。”
————
司岚得知这件事已经是三天后了,材料已经准备齐全,季表却临时告知他不去拍卖会了。
他没有搭理那个男人,执着地敲着办公室门。
我恹恹道:“进来。”
办公室里熄了灯,窗外一片昏暗寂静,这栋楼是偏郊区的位置,当时逮捕罪犯的时候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这里。
“拍卖会不去了吗?”司岚问我。
我抬眼看他,不知该怎么说,于是问道:“你想去吗?”
这样问不对。
“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他呼之欲出的话被我打断,只好另外回答:“嗯,我认为应该去。”
“我打算将这块地让给09119……”
司岚看着我,黑暗里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我们坐上了去拍卖行的车,我本想让给09119,但事到临头,司岚和警长对视着,即便如此,他还是加了码。
花的是我的钱。
老实说,看警长吃瘪属实让人很爽。
离场时,警长与司岚对峙着,对方控诉司岚和我蛇鼠一窝,说我们迟早都会一起进监狱。
很幽默的两句话。
拍卖会上喝了点酒,我并未晕,只是司机开车很快,我胃里翻涌。
司岚把我带回了他的旧居,那已空置的十九层。
我在马桶前吐了个昏天黑地,犯恶心,心理犯恶心,身体也犯恶心。
男人抱着我放在沙发上,拿着湿毛巾给我擦脸,就当我以为会有温情时刻的时候,司岚突然说:“我翻过账本,有一笔支出对不上。”
“谁让你看的账本?”
“季表送来的。”他忽略我因愤怒而掐他的手,又说:“每年都有,所以这块地不能让。”
我睁眼看他:“你知道多少?”
司岚道:“我都知道。”
“说。”
“我不认可这种补偿方式,你不欠任何人的,更何况……”男人噤声。
“对得起自己就好。”
“你站在什么立场说我呢,你也不欠我的。”我说。
“你已经还清了。”司岚说。
我像是和他犟,偏要回一句:“你也还清了,明天就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他的手压住了我的唇瓣,音色沙哑到极点:“我恳请你……”
他难以启齿。
我坐起来,顺势推开他的手臂:“怎么不继续说了?”
我们捕捉到彼此微妙的情绪,有什么东西正在荡开。
司岚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推油,推全套。”我说。
我单手解开了他的裤裆,摸了好一会儿,接着放出被我揉得硬挺的yinjing,指腹在马眼上随便一抹,大量的液体就流了出来。
我们调换了位置,司岚躺在沙发上,我坐在他腹部上。
那根roubang已经硬得不行了,我磨了几下,兴头上,起身脱了裤子。
内裤还包着臀部,手指挑开腿缝的布料,深红的xue口吻上了他的顶部。
无需过多的润滑与爱抚,我忍着疼痛和艰涩坐下,期间司岚坚持要为我做润滑,我不予理睬。
只有疼痛能让我感受到清醒,身体和思想是属于自己的,能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还记得什么。
他顶了几下,我顺势趴在他身上,我能感觉到司岚的手臂颤抖地搂紧了我,他毫无章法地吻我的额头和发顶,忍着快感慢慢地顶。
很舒服,舒服得我快要睡着。
慢悠悠的顶弄骤然停止,司岚喊了我的名字,我没给任何回应。
一夜无梦。
醒来盖着司岚的被子,他在厨房忙忙碌碌,我坐起来,发现我穿着他的衣服。
私处倒也没那么痛和酸,也不知道后半夜他射在哪里了。
所以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开口问怎么射的,他回避我的目光,硬是没开口。
在一众小弟看来,司岚空降法务,升职升得巨快,整天往大姐办公室跑,久而久之,整栋楼里传着司岚用美色勾引大姐的闲言碎语。
季表愤懑地表达不满,我看了眼坐在办公桌上替我处理文件的司岚,煞有其事道:“还是个非常能干的小白脸。”
其实我说的是工作能力,但后来楼里传得更离谱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