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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说完又是一福,从头到尾字字在理,不废礼节,场面做得很是天/衣无缝。在场其他人无不被说服。话说回来,道理就是这样,也没有他们不被说服的道理。时照黑瞳深深凝在长歌身上。景王妃抿唇,黑眸微眯直直盯着长歌,半晌,忽一笑:“是我唐突,还好meimei思虑周全。看来,这杯酒还应该再等一等。”“回来吧。”景王妃转头对她的婢女道。景王府的婢女端着酒杯退回景王妃身边,空气中无形的紧绷消散。长歌坐回,夭夭却扬声,笑吟吟叫了一声:“何尚书,到底是谁小人之心啊?”何进正低着头匆匆喝酒,借宽袍遮挡他脸上的难堪之色,原想蒙混过去,没想竟被夭夭当众点名,一阵心急,当即被喉咙里的酒一呛,咳了个面红耳赤上气不接下气。满堂同僚目光之下,何进只觉自己这张老脸都要掉层皮。夭夭是个不吃亏的性子,还要乘胜追击继续揶揄,余光却见长歌微微蹙眉往她看来一眼。主仆多年,这点默契自然不在话下。长歌在让她见好就收。夭夭心里不大乐意,从前长歌可从来都是纵着她的,此时却是为什么啊?长歌淡淡收回视线。夭夭抿着嘴巴不敢再说话了,默默退回到长歌身边。插曲总算揭过。时照默然走向自己的席位,在景王府下首,长歌的对面。他落座后,众大臣也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何进憋红的脸渐渐平复,总算也将这番扰攘囫囵过去。夭夭跪在长歌身侧添茶,脸却不开心地拧着。长歌瞧了她一眼,执起案上茶盏,眉眼清淡,放到唇边声时似喟叹一般轻道:“这世上的事啊,有时候看似输了,实则赢了;有时候看似赢了,实则输了。”夭夭不解地看着长歌。所以她的意思是,她们其实输了吗?长歌不再说话,默然饮下杯中茶水。入口微涩。方将杯子放回案上,便听见内侍唱喏之声,懿和帝到了。在场众人面色霎时寂静肃然,纷纷起身迎向天子行礼。长歌跟着起身跪地,但见懿和帝阔步走进,他身旁跟着仪容雍容的贵妃。帝妃二人至上座坐定,懿和帝四平八稳道了一声“众卿请起。”听不出喜怒。众人起身,又齐贺天子千秋,而后依次落座。长歌目光不着痕迹逡巡一周,不见时陌踪影。她低眉敛目,因为对于今日自己出现在这里即将会面对的什么心中有数,此时反倒泰然。贺寿献礼之后,懿和帝果然不负她所望,往夏晖递去一眼,夏晖随即双手捧出圣旨——“陛下有旨。”略显尖细的嗓音回荡在空旷肃然的大殿之内。所有人当即起身,齐齐跪迎圣旨。长歌起身时,只见懿和帝身边的贵妃不甘心地往时照投去一道酸溜溜的眼神。她静静收回视线,又见前侧昱王亦晦涩难辨看了时照一眼,颓然又释然的眼神,更像是在向时照称臣认输。长歌心知,在场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夏晖即将要宣的这道圣旨是颂扬时照战功,将立晋王为储君。听说,时照大军还未回朝,朝中上上下下送去的礼物就已快压平了晋王府的门槛。在他们看来,凭借葫芦谷一役奇迹般的反败为胜,晋王入主东宫,将是毫无悬念的事,就像春天必定会开花,秋天必定会结果。可惜……长歌低眉敛目,随着夏晖不紧不慢宣读圣旨,她广袖之下的拳头无声收紧。“晋王战功卓然,于葫芦谷一役中大败北燕,连夺城池,理应重赏。然仗势军功,于千秋节公然带兵器入殿,此等蔑视祖宗礼法之行径,实乃欺君,绝不容姑息。今特褫夺兵权,谪降郡王,以儆效尤!”“景王乃已故淑仪皇后之子,为宗室嫡出血脉,天意所属,又兼文韬武略,胸怀仁厚,品性纯良。温德殿中以身护君父,以身成孝义。兹立为太子,正位东宫,待太子痊愈,择日授册宝,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另,朕在位三十一年,日日兢兢业业,不敢有一日懈怠。然年事已高,精力愈下,但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太子持玺升温德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太子决之。”“钦此!”夏晖宣旨完,大殿之中霎时寂然。片刻之间,众人几乎凝神屏息。长歌轻轻闭眼,耳边仿佛传来水滴落在青石地面轻微裂开的声音。她的心便如这水滴。今日这一局,无论她如何,无论时陌如何,都不过只能尽力保住底线。至于结局……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败局——时照被贬。时景册立。太子监国。耳边,只听景王妃率先启唇,打破殿内寂静,朗声拜倒:“陛下泽被社稷,陛下万岁!”朝臣纷纷跟随,山呼万岁,又齐声恭贺新太子,歌功颂德,辞藻华丽,场面甚为震动,终于匹配了册立储君时应当有的隆重庄严。而后起身,长歌抬眼之间,正对上懿和帝投来的目光。她心中清明,早已明白这就是懿和帝要她来这里的目的。——时陌被牵绊在温德殿中不能过来,但秦王.府总要有一个人当面迎接今日的惨败。——惨败一事,自身的一败涂地其实远远不够,它还需要敌人的青云直上予以加持。可见,对于如何打压一个人,如何折辱一个人,懿和帝当真是身经百战,个中高手,深谙其中精髓。长歌对上懿和帝投来的意味不明的视线,眼睛一闭,身子萎萎往一旁倒去。“王妃!”蓁蓁惊呼,一个箭步上前,堪堪接住长歌无力的身子。如石子砸落平静的湖面,刹那间激起一圈圈涟漪震荡开去。※※※※※※※※※※※※※※※※※※※※本章更完,下章星期天见,么么哒~!第97章“时!!陌!!!”温德殿偏殿之中,陡然响彻一道咬牙切齿的嘶喊,声嘶力竭,轻易就穿透了肃然厚重的门窗,准确无误地传入了在外把守的侍卫耳中。让人的心狠狠一紧,仿佛听着就能感受到那里面的痛不欲生,而后情不自禁自背脊冒出冷汗。两名侍卫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自己心里的想法——不知发出这声嘶吼的景王殿下到底经历了什么。内室中的景王殿下,噢不,此时他自己还不知自己已经是太子殿下了,躺在床上满头大汗,脸比纸还白,比土灰还暗。浑身上下的衣裳也被汗水淋透了,是真的都能拧得出水来。他整个人看起形销骨立,仿佛就剩下一把不怎么牢固的骨头,勉强撑起他松松的华服。一双眼睛却格外的黑漆漆,死死盯着正在替他接脚的时陌,恨得不共戴天。仿佛若是条件允许,他要吃他的rou,喝他的血,立刻,马上!以报此刻痛不欲生的仇。他恨极喊了时陌一声,而后后牙床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