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伤疤上的灼痛因为伏地魔就在附近而一直持续着，并没有消失，现在只剩下纳吉尼一个魂器，所以只要找到它在哪里，就有机会杀掉它。 哈利闭上了眼睛，准备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进入伏地魔的思想，去偷窥他的一举一动。 德拉科突然抓住了哈利的手臂：“停下，波特！” 哈利看向他，正要解释，德拉科已经把矛头指向了一旁的赫敏和罗恩：“喂，格兰杰，你不知道这种事情很危险吗！？” 赫敏语塞了半秒，她当然知道这很危险，她也曾经无数次阻止哈利做这种事情，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确实为他们提供了便利。 “没关系，德拉科。”哈利握住了德拉科的手，“这很重要，我们必须尽快知道他的位置，我们得在一切结束之前，杀了那条蛇。” 德拉科皱着眉，虽然他并不知道哈利他们有什么计划，在做什么事（尽管这让他很郁闷），但他知道这一定关乎这场战争。 他忽然想起他的父母还在外面——在伏地魔的身边，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站在哪一方，他走到这一步好像都是各种形势所迫，他不想，也不敢去承认他心底的想法。 德拉科看着哈利，他沾满灰尘的眼镜镜片后面，那双祖母绿般透亮的眼睛总是让德拉科无法反驳他，他只能点点头，不再阻止。 哈利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德拉科看见他的表情瞬间变得痛苦，抓着他的手力气大得要折断他的手掌，德拉科反握住他的手，试图安抚他的疼痛。 很快，哈利猛得吸了口气，睁开了眼睛，他微微喘着气，疼痛还在灼烧着他的伤疤，但比刚刚要轻了很多。 “他在尖叫棚屋，他叫了斯内普。”哈利说。 战争依旧在持续着，哈利几人披着隐身衣从来来去去的人群里穿越而过，前往尖叫棚屋，周围时不时都有食死徒窜出来，他们在隐身衣下丢了好几个咒语，干掉了那些食死徒。 很快，他们就到来了尖叫棚屋，躲在阴暗处，透过箱子和墙壁的缝隙望进去。 伏地魔和斯内普面对面站着，纳吉尼盘在他的脚边，吐着猩红的蛇信子，他们的对话透过缝隙传来了—— “它为什么不起作用呢，西弗勒斯？”伏地魔用幽深而冰冷问道。 “我不明白，主人。”斯内普说。 “这根老魔杖——”哈利几人透过缝隙看到了那只苍白如骨的手上，捏着的一根古老的魔杖，他们都认出来那是邓布利多的魔杖，随后他们又听见伏地魔继续说道，“它并没有效忠于我，西弗勒斯，它没在我的手里发挥它原本的威力。” 斯内普沉默着，没有回应，但他已经知道迎接他的将会是什么。 “你是聪明的，西弗勒斯，老魔杖属于战胜它前任主人的那个巫师——”伏地魔说。 寒冷入骨的信息素突然压迫感十足地笼罩在周围，像有一只冷血的蛇类游走在身体上，粗糙的蛇鳞切割着每一寸皮肤。斯内普低着头颤抖着，相对于伏地魔，他太过于弱小了。 躲在暗处的哈利和赫敏也并不好受，哈利稍微好一些，他本身的强大足以抵抗其他Alpha强势信息素，而赫敏已经被这信息素压迫地浑身颤抖，她紧紧拽着自己的胳膊抑制着释放出信息素抵抗的冲动，罗恩只能将她搂在怀里，试图安抚她的恐惧。 哈利感觉到靠在身边的德拉科身子变得僵硬了，并不是因为他又感受到了属于Alpha的信息素，他知道德拉科听懂了伏地魔话里的意思。 此刻，伏地魔正拿着邓布利多的魔杖，一切如他口中所说的，那根老魔杖属于战胜它前任主人的那个巫师——那根魔杖应该是属于德拉科的，是他缴械了邓布利多的魔杖，但显然伏地魔误会了。 哈利紧紧握住了德拉科的手，他对上德拉科恐慌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那根魔杖其实已经不属于德拉科了。 “纳吉尼，奖励了你。”伏地魔下达了冰冷的指令。 漆黑邪恶的大蛇突得窜起扑向了斯内普，血色瞬间溅满了破碎的落地玻璃，伏地魔毫无怜悯的视线落在了斯内普煞白的脸上，像是确认他真的死去了，最后，他转过身，带着纳吉尼快速离开了。 德拉科几乎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但他的腿脚早就已经吓软了，起身的那瞬间又倒了下去，哈利抓着他的手臂拽住了他，德拉科没有管，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跑到斯内普的身边。 “不——”德拉科绝望地喊着，他伸手捂住了斯内普不停喷出鲜血的脖子，试图阻止他的失血，他的手很快便被染红了，大量的血液喷涌出来浸透了他的衣袖，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本来该被杀死的应该是他，德拉科哭泣着，拼命摁住斯内普冰冷的脖子，“魔杖！波特，快给我魔杖！” 哈利将魔杖递给了德拉科，那原本也是他的魔杖。 他看着德拉科又施了那个咒语，暖色的光笼罩着斯内普的伤口，但斯内普脖子上的伤口太严重了，那道咒语并没有止住他的鲜血往外喷出，德拉科又接连施了好几次咒语，他的手连带着魔杖都在不停地颤抖的，好几次都没有施出咒语来。 哈利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受，他仇恨斯内普，但看到他濒死的模样，却感觉无比的怜悯。 不知道是不是德拉科的治疗咒起了作用，斯内普的眼皮动了动，沉重地抬了起来，他的眼睛看向了哈利，却又好像透过他看向别的什么。 “拿……拿去……”斯内普说，他充血的眼睛里流出一滴泪来。 赫敏变出一个玻璃瓶子递给了哈利，哈利蹲下身去，将斯内普的眼泪装进了瓶子里，他想起身，却发现斯内普拽着他的衣袍角，哈利又看向了他。 那双漆黑的眼睛正盯着他，茫然而空洞，却好像有什么哈利看不懂的情绪，他从来没在斯内普的眼睛看到过这样的，以前他总是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着他，从不像这一刻，这般悲伤。 “你的眼睛……真的很像你mama……”斯内普轻声说道。 哈利久久的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伏地魔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述说的话语犹如他的声音一般冰冷入骨。 德拉科的整个人惊得战栗了一下，他看向哈利，想要从他那里得到安心的回应，但哈利没有看向他，他低着头沉默着，就好像刚刚那些话夺去了他的呼吸，抽走了他的灵魂。 哈利动了动，站了起来，斯内普捏着他衣袍的手无力滑落到了地上。 “波特！”德拉科喊到，他想拦住他，但他不能停下施治疗咒的动作，否则斯内普的生命再也没法维持了。 罗恩和赫敏也走上前来，对哈利摇头：“别听他的，我们不能把你一个人交出去！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哈利，杀掉那条蛇就好了。” 哈利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来，他拽紧了手里的玻璃瓶：“我…我打算去看看这个。” “好，或许有什么线索。”赫敏说，她担心地看着哈利，“我们陪你一起去。” “不用，赫敏，德拉科需要你们，他一个人没法救他。”哈利说，不知为何他不敢去看德拉科，“我们一会儿门厅见。” 说完，他不等他们再说什么，披上隐身衣离开了尖叫棚屋。 哈利并没有指望这种时候他能从斯内普的记忆里看到什么，他只是想逃离这一切，一会儿也好，无数的人在死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如果把他交出去，或许这一切就结束了—— 可是从校长办公室走出来时，他发现命运像挣脱不了的泥泞沼泽，缠裹着他的身躯，让他无法逃脱开，他的思绪好像还停留在斯内普的记忆里，当一切都真相大白时，他却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而现实的真相。 他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只有死亡，在一切都安排好的命运里，他只不过是被圈养的工具，可是他的心脏明明跳动得那么热烈，他的人生明明也活的那么真实，他有像亲人一样的朋友，也有想要一直守护的人……他比任何时候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生命，他的灵魂，他明明那么迫切地想要活着。 他又想到了德拉科，不知道他有没有将斯内普救回来，哈利已经无法再仇恨斯内普，斯内普也只是一个可怜又伟大的人，如果德拉科没有救下他，他肯定会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斯内普，他会为此痛苦一辈子，哈利还没有告诉他，老魔杖的主人早就已经不是他了，所以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不需要自责，不需要痛苦……他发现自己真的很想一直陪着他，包揽他所有的不堪和痛苦，他想让他安心，让他能够像曾经一样肆无忌惮地嚣张跋扈，可是这就好像变成了最奢侈的愿望，对他来说是那么难，那么不现实。 哈利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门厅附近，周围已经是断壁残垣，到处落满了石块和灰尘，透过破损的天花板能清晰地看见外面漆黑的夜空。 哈利将隐身衣披在身上，穿越过走动的人群，学生们相互搀扶着往里面走，只有哈利在无人发现的隐身衣下往外走去，他要去迎接死亡，这是他的命运。 他走到了门厅的台阶处，突然一抹浅金色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看到了德拉科的背影，德拉科站在斯莱特林人堆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潘西和布雷斯站在他的身边，几个人身上的破破烂烂的，没了斯莱特林特有的尊贵模样。 哈利看见德拉科还拿着他的那根魔杖，只不过身边没有斯内普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到底把他救回来了没有。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险些撞到扶着伤员路过的庞弗雷女士，哈利停在原地，他距离德拉科不远，能够清楚地看到他四处张望脸上沾满了血迹和灰尘，他从衣领下裸露的后颈，隐约能看到一圈淡淡的痕迹，那是前不久的夜晚，哈利给他留下的标记。 如果他的腺体没有毁掉，这个距离他可以清楚地闻到德拉科的信息素，那股淡淡的带着清香的白茶气息。 哈利突然觉得很难过，他想冲上去抱住德拉科单薄的身子，他想和他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他想告诉他他爱他，比任何人都要爱他。 最终，他在隐身衣下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只是，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他没有看见，德拉科的身子僵了一下，他突然伸手捂住了后颈转过身，那个残破的台阶上明明空无一人，但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往前走了几步。 他干涸的嘴唇微微张合，发出一声的疑问： “……波特？” ———tbc———